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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一篇小说)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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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水清寒 发表于 2010-10-29 17: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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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水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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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四月份校园里就充斥着一股毕业的气息,他的大学也走到了时间的尽头。恰如一杯红酒,刚开始品出味,就已见底。, \8 M0 K# q. z8 {0 H- I)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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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狂欢,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拥抱,有人在分离。他自认自己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他也曾自认为是一个可以睥睨一切的家伙,可当一份份的简历石沉大海之后,那感觉就想被人“抽丝剥茧”,那些曾经的自以为是,那些曾经的刚愎自用,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撕下来。那是一种鲜血淋漓的酷刑,一种对肉体和心灵的残忍。他想不通难道就因为自己读的就是一个二流学校,还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不是局长。一直对烟味敏感的他,开始一天一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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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现实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宣泄口。" Q$ s0 U1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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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兴致盎然地约他吃晚饭。这半年为了工作大家在学校的时间都不多,他们也是聚少离多。从短信的口吻来看,他想她应该找到工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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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 a5 j- i) ]6 c$ Y6 B望了望镜子中自己,三个月的时间似乎过了三十年。刮了刮好多天没理的胡子,还特意换了件白衬衫。对着镜子,他的嘴角费力地上扬了下,眼睛就有了一股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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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2 N/ e, Z6 z7 f还有一小段,她就模糊地看到她站在以前经常一起吃饭的小餐馆前,白色的连衣裙,在她高挑的身上摇曳,她还是如两年前最初相遇时那般单纯。他揉了揉眼睛,有点胀。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似乎对黑夜他开始有了一种恐惧,一种对虚无的恐惧。走近到面前,她笑着走了过来拉着他的臂膀往餐馆里面走,他用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 ]3 |" Q. n9 x8 w# A& H

/ Z+ T7 F2 d7 G6 T点了三个简单的菜,他们面对面地坐下。她一直看着他笑,看他慢慢回过神来才开始说话了。4 K  B9 r$ e, K8 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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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单位的同事说他老公是我们县教育局的,可以帮忙让我进一中,那是我们县重点初中呢,他们儿子去年毕业的,也在那个学校。+ U' k; e; B# |% _$ v0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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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静静看着她说,从他妈同事在单位任什么职,到他们家房子有多好、她老公多有能耐,再到她儿子什么学校毕业。。。。。。。他慢慢地想笑了,口里的饭似乎要喷出来了,他强压了下去,对她微笑着。当他们走出餐馆门时,她刚说到那人儿子正打算调去县政府的。似乎他的笑容让她的说话欲一下冒了出来,他从没听她一次说过这么多话,眼睛似乎还闪烁着一直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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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1 ]1 \7 A当走到宿舍区时,他终于转过头对她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愣了下,然后失望地点了点头。/ |' g% _. I7 \" N: W9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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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后,他跑了起来,他有一种冲动,一种冲破肉体限制的冲动。在宿舍忽明忽暗的楼道里,他声嘶力竭地笑着。宿舍只有他一个,关上门后,他再也无法自制,江海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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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宿舍不知什么时候剩下半瓶二锅头,竟有如此大的后劲,醒来后,已是两天后。% Y9 G% }- p. i" U; q

- d$ T: k. F1 V9 t脱下凌乱的衣服,手机上十三个个未接,都是她的。打开电脑,他回了一个过去,电话已经关机了。, {1 h  o8 E& C$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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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地浏览着新闻,那些离自己很远的新闻,就像看一个个故事。他看到一则社会新闻,是说四川一个山区泥石流死了一个人,是一个山村教师。) r$ Z  g8 w, h5 m!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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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9 t" L( S他左手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点燃,走到了阳台。四月的这个北方小城已经春意盎然,芳香四溢了,可他无法对这一切再付诸任何感情,那是对生命的一种残忍。在公寓西南区的墙根下,盛开着一爿杜鹃花,又是一个清明时节,她开得如此绚烈。在阳光不能投射到的地方,竟还是如此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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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e( l; o5 f2 U' l猛吸了一口,他用力地把半截烟丢了出去,烟火四溢,在一楼的空地。他并不喜欢那种呛人的烟味,可他愿意去享受,享受烟雾熏着眼角的感觉。他走了进来,重新坐了下来。他搜了下那个镇的地址,拿笔记了下来放进了钱包里。9 V1 O% g$ a) F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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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的另外两个找到工作早就搬出去了,对床的和他一样,无头的苍蝇。宿舍、阳台,一片狼藉,踩在各色的垃圾上足以奏出一个大合唱。阳台的酒瓶,泛着青绿色,东倒西歪地诉说着四年的荒唐。他打开柜子,把衣服一大摞地塞进包里。提着他的电脑,背着那个已经边缘撕扯的帆布包,看了看那张陪了他四年的床。他一把把已经露出棉絮的被子拉了下来,拖到了走廊上。锁上门,他走出了这个呆了四年的地方。1 x9 N5 l+ M4 x5 l: b

* J6 p6 G$ N+ P( c' g0 p已经无力再去回忆什么,这个时候需要的只是一种坚决。% z3 T, Y: ~1 D& @7 S, E  y2 V

" ]0 s8 {1 U3 C$ t8 r- L手上的电脑已经成了一种负担,剩下的钱也不够了,他到二手市场把它卖了。那是他大学里唯一可以在同学面前炫耀的财物,他一个暑假的所得加上父母给的,两年前的五千块就成了十张一百的。他一直把它看得比自己还重,层层包裹,键盘也是小心的敲击,以至于看起来它还是如此的新。此刻,他感觉自己还不如这电脑,至少它曾经还尊贵过。9 y$ H8 L4 t8 X9 ~! 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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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火车站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买了一张到乐山的硬座票,是下午两点的。看看还早,他到对面的小店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纯净水,他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一停下来才感觉到肚子早已声音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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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5 n: o: B3 s6 x车站的人很少,他靠在椅背上眯着。一下就睡着勒,车站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和嘈杂声。他睁开眼看到工作人员手里举着到乐山的牌子,正要关进站的门了。他赶紧抓起包冲了过去,检票员恶狠狠地看着他,用剪子用力地在票上撕去了一大块。他抓着另一大半票冲进了上车区。五分钟后,列车呼啸而来,人们似饿狼一般地扑了上去。他也随着队伍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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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O" A+ d9 s2 T  S# N这个世界,车上很宽松,他找到自己位置坐下。三十多小时的车程,需要的又只是一个懒觉吧。列车逐渐驶出了站台,这个城市开始离他越拉越远,那四年也就在窗外呼啸而去。他还是拿出了手机给她发去了一条信息。8 s' _9 e" z5 i9 _- M% {+ t: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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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不要再找我!6 y- i- j" J# @* S5 P1 z7 b*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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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机塞进包里,他喝完瓶里剩下的水,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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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又是一个24小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第一次觉得那个铃音是如此的聒噪。是她,他打算摁掉,正在犹豫,断了;他松了一口气,正打算重新放进包里,手机又响了,还是她。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望了望窗外掠过的田地,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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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j* _8 Y1 z电话那头,她吼着问他到底去那了,为什么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阵狂轰滥炸,他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他告诉她去四川了,因为他想她还不至于会这么冲动。她没有回答,一阵沉默之后,她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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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机放进包里,转过身这才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着过道沉闷地抽着烟;对面应该是一对父女,父亲趴在小桌上睡得鼾声如雷,女儿则盯着窗外,一群农民正在插着秧。看他看着自己,女孩转过身对他笑了笑,那是一个典型地农村女孩,虽然沾惹了城市的现代,但还未脱去那层乡村给予的淳朴。睡了好几天,他感觉似乎重生了一般,此刻。他正打算和他聊两句,女孩先开口了,她操着浓厚四川口音而不熟练的普通话问他是不是也到乐山,他笑着点了点头。" m% R" h6 n1 y3 Z#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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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父亲已经在外面打了两年的工,前段时间家里来电说母亲干农活把腿给压了,不能下田插秧了,为了不让田地荒了,父女俩就火急火燎地买了火车票往回赶,毕竟那是在家一年的收成。他没有告诉她自己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而只是说他家在北方,出来只是想透透气,看看外面的世界。2 v, @1 |) P; p/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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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边际的聊天总是很容易让时间不耐烦。几个小时就瞎侃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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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3 l. j, t, C: o列车驶进乐山车站的时候,他坚决了自己的想法,这辈子就留在这个地方了吧。在出站口他和那对父女告别,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生更多的人只是过客。" i8 Q* l4 ?- V- i

8 Q1 g- J5 W- i- ?" Y; Y看了看屋顶的“乐山车站”几个大字,他掏出手机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已经好几个月没和家里说话了,他早已不敢去想象脸朝黄土背向天的父母的心情,也许这辈子注定不孝了吧,只能把这一切推给哥哥了。电话通了,是母亲接的,他还听到父亲还旁边焦急地问是谁是谁。他叫了声“妈”,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可他不敢哭出声。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唠叨,父亲在一旁早急得不耐烦了。拿过电话,洪亮地声音一下直入耳际,父亲威严而关切的神情是如此清晰。他告诉自己父亲自己做找到工作了,这两年就不回家过年了,想攒点钱。父亲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挂电话前让他吃好点,别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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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r0 s, O9 G% c7 O! `( ]在车站的墙角,他抹着残留的泪水,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懦弱。% d- O5 m$ {& F2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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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是很亮,才造成五点过一些。他提着包走在乐山的街上,很多店铺还没开门,只有一些卖早餐的路边摊零星地散布着。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肚子,又想起了父亲刚刚的话,他用力地擦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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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1 Q' z$ ?" s+ m. t8 Q7 j他在一家卖稀饭的摊子前做了下来,叫了一碗稀饭和三个馒头,呼噜几声,一碗稀饭就下肚了。老板看到热情地又乘了一大碗过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顺便问了问老板去镇上的车到哪可以坐到,拿出了钱包的那张纸条。老板详细地和他说了,听出他不是本地人还问他去那么偏远的镇上干嘛。他挠着头笑着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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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他按老板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再问了几个人,转了几条街才看到汽车站。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肚皮。买了一张去镇上的直达票,问了问司机需要好几个小时,他又买了两个面包和两瓶水。上车,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他厌恶地捂着逼着。看了看车快满了,他最后一排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一下让人清醒了很多。2 e" p- \+ D( O9 U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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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U$ j* I) k8 W: B两个多小时的柏油路后,是左右颠簸的山路。他开始有些想吐了,感觉整个胃都要颠出来了,脸色也泛青了。他用包垫在窗沿上,头就耷拉在包上,才舒服了些。  G) D+ o, h/ h

! n4 U0 L, s& K: p4 A5 ~到镇上时,天已经快黑了。下车时,他就感觉自己像一只放尽气的球,全身疲软,整个人似乎虚脱成了一张纸。他就在路边找了块干净地地坐了下来,慢慢缓着微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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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I1 b2 \, I. c他抬头看到远处的夕阳已经挂到树梢上了,如血,全身也被染成了红色。他喝一大口水漱了漱口,勉强站了起来往镇上走去。$ v/ C- E3 Z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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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到村里的车了,他被人带到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那是一家民居改造的,沿着狭窄的楼梯,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进房间后倒了下去,都来不及管老板有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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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8 _! p3 }: V* _%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买了一块肥皂在老板的浴室好好洗了下,似乎也洗去了这段时间的疲惫,感觉整个人清爽了很多。趁和老板聊天的时候,他打听了下发生泥石流的村子的情况。老板告诉他那是县里最穷的村子,离镇上还有十几里的山路,很多稍微有点钱的都搬出来了,只剩下十多户人家,村里的人都是只见出来没有外人搬进去的。老板说道这,诧异地问他为何要去那村子。他因为要打听村里还需不需要教师,所以也不好隐瞒老板了,就和他如实说了自己看到新闻报道泥石流压死了老师就想过来教书。老板听完这话,就像在镇上看到外国人一样地看着他,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这样一个大学生愿意到如此贫穷的山里来教书。看着老板的表情,他似乎有一种胜利的愉悦感,自己来这里只是想用自己的人生来给这个社会一个无情的讽刺和逃避自己在城市已经无法安放的生命,虽然他还没当上老师,可老板的表情已经证明他是一个胜利者,虽然这个讽刺只有他看到,但足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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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_4 E* w+ d' c5 |% s老板愣了一会,脸色变得严肃把他拉到屋里说,其实泥石流埋掉了好几个人,其中是有一个村里的老教师,还有几个在地里干活的农民,村里的学校也被冲掉了一半,听说现在还没复课呢。因为县里拿不出钱来建学校,所以领导就出面阻拦,几批记者都被赶走了,报出来的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说只死了一个老师。& F- b7 G8 s/ q6 X% ~3 G

0 T. b$ ?( {: Y. W% [这下轮到他震惊了,他刚才的那种胜利感荡然无存。原来那种越落后的地方越暴力竟这般赤裸裸地在身边。他心里开始升腾起一种久违的神圣感,自己来对地方了,那些错综复杂复杂的城市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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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3 X" u* f/ Z3 }他坚定的告诉老板自己还是要去村里教书,老板这下没有感到惊讶,也许老板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坚定吧。似乎被他的这种执着感动了,老板执意要骑摩托带他去村里。因为自己也不熟,他答应了。摩托呼呼的在山路上呼啸着,山里的空气很清新,到处绿油油的一片,他有着从未有过的兴奋和热情。
宣传/支持龙江曦月.龙江曦月需要理解,适宜长居
 楼主| 逸水清寒 发表于 2010-10-29 17: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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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个多小时的颠簸,可不一样的心境昭示的是否是不一样的结果。; p5 [  m% m1 C6 b# x$ s

/ A1 _( p8 `/ A0 i快到村里时,远远就听到一些喧哗声,慢慢地看到一些似乎在建房子。老板笑着说,看来你来对时候了,镇上终于肯出钱建小学了,铁公鸡也拔毛了啊哈哈。爽朗的笑声中,他明白不远处就是村里的小学,看来自己是一样放错地方的回收品,还是有回收价值的,也许这个山村就是他的回收利用处。5 x0 |3 v/ o2 a9 h(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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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径直把车骑到了小学,听到呼呼的摩托声,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停好车,中年男人也走到了他俩跟前,老板也赶忙上前打招呼。原来中年男人就是村长,老板也用当地话向村长介绍了他,村长擦了擦自己满是石灰浆的手向他伸过来,他有些尴尬地握了握那厚实而长满老茧的手。老板也就把他的事和村长说了,虽然那些当地话他没听太懂,但从老板指着他的手势,和村长脸上慢慢堆积起的疑云和不时地转过来看他。可后面老板越说越兴奋,似乎自己做了一件莫大的好事,村长脸上的疑虑一下也不见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透着一种山中的风味。村长一只手重新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用蹩脚的普通话对他说。你能来,娃们就有希望了,真谢谢你啊。说道谢谢时,村长的手比刚才更用力了,他的肩膀似乎都要散了。面对这位淳朴如这片土地一样的村长时,他在城市披上的伪装一下子熔化了,他只是一个劲地冲着村长和老板傻笑。村长拉着他的手,向正在建房子的村民们大声囔道,我们有老师啦!忙碌的村民也都冲着他笑,操着手中的各式工具向他招手,并没有说什么,可他从他们的目光中感受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1 F% x1 V3 ~* v8 B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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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一兴奋忘了还拉着他的手,嘴里说着,走,去我家吃饭。另一只手却正准备去够墙根下的铲子,差点把他人拉倒了,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一个人。满脸涨红的村长放开他的手,拿起铲子,走在前面带路,嘴里还一边说着村里的情况,似乎自己家里来了亲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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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老板走在后面,小声地问老板刚刚后面和村长说了什么,让他一下就能疑虑顿消。老板却哈哈大笑说,我就跟他说你以后就留在这教书了,他能不乐嘛。他望着村长有些弯曲的背影,似乎一下看到了自己几十年后的影子,他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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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时竟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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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X# Q/ g) k0 M+ O村子很小,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大部分还是陈旧的“三字屋”,只有两三栋是新建的砖瓦小洋楼,可外墙也没有粉刷,显得有些粗糙。村长在一座刚刚建不久的新房前停了下来,招呼他俩进去。他抬头看了看没有粉刷的外墙前门正上方,一块白色石灰粉粉刷的墙壁写着“正德楼”三个大大的楷字,工整而用力。走了进去,内墙也还来得及粉刷,只是简单了刷了墙壁的下半截,上面的水泥很多都嶙峋地露在墙壁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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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用当地话叫了一声,一个中年妇女从后檐走了出来,头上裹着一条蓝布,手里也是沾着慢慢的石灰浆。村长大声地又说了一句什么,中年妇女就从后面出了正厅。村长转过身拉了两个凳子给我坐下,对老板说了一句什么,自己也就往后面走了。一会,中年妇女就提着一个热水壶还有两个碗走了进来,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倒了满满一大碗的开水,还笑着对他用本地话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懂,他只好笑了笑。中年妇女放下水壶,又从后门出去。不一会,香气就从后屋飘了进来,和着锅碗瓢盆的声音。
: p$ B/ C6 j' ~. \$ C  j3 m4 u
& Z, b) X! G$ m) z/ J0 `5 v4 b桌上,村长告诉他们镇里拿出了五千块钱用来盖学校,可这点钱只能盖个空架子,所以村里就决定让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力帮忙,家里有什么闲置的木材、砖瓦什么的都拿过来,等以后村里有钱再按每家每户出的多少还给大家。现在学校是可以建成了,可老师却不够了。因为镇上说出了钱,隔壁两个村的孩子以后也都到这里上学,这样六个年级就快有一百个孩子了。原来的那个老教师死了,现在这么多孩子一个老师是不够了,可镇上又不肯再出钱。唉!说道这,村长青黑色的脸上两块瘦削的肌肉拉动了下。抬起头,村长端起了大碗对他说说,本来我还愁现在一个老师都没了,现在可好了,天上掉了一个;可剩下的那个到去找了。说完把大碗伸到老板和他面前,一口气喝下去了半碗白酒,老板只是喝了一小口,他不好意思不喝也就沾了一口,辛辣的烈酒为顺鼻而出。他本想告诉村长自己可以先一个人顶一段时间,可酒太烈他倒先呛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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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老板就骑车回镇上了。- l$ X  J  X5 Z; M0 T*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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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为没地去,而村长还要去学校的工地上帮忙,也就跟着去了。路上,他又问了问村里的情况。村长不住地抽着烟,断断续续说着。村里原来有三十多户人家,搬得现在只剩十七户再也走不动的了。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平常就一些老婆子老头子和一些小孩子在家,年纪大的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这个时候到哪去找人呢。学校原来的老师,一个月也就百来块钱,还是几个月才给一次,都是村里东拼西凑的,外面的人是更不会来的。- b% e. K( n# l* i- V, N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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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以让村长暂时可以宽慰下,只好在后面静静的跟着他的步伐。在村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时,他心里竟有了一些恶心的感觉,原来心态还影响着一个人的习惯。在这里,他觉得释然。4 }+ f5 @* \) V+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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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i5 C% B: u& U  \. ^8 z来到学校,几个男人已经在等了,都是和村长差不多年纪的,还有一两个看起来五六十岁半眯着,其他的坐在树荫下抽着烟。看到村长过来了,大家慢慢地站起来,拿起家伙各做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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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没有让他做什么,示意他坐到树下休息下。他看了看大家,也不知道哪该需要他帮忙,就找了块砖垫着坐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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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B" t" ^/ a愣了一会,两个眼皮又死命地往一起靠了。他一下没坐好,人就倒在了背后的树上,睡意一下跑了。屋角处他看到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男的不停地拿砖往墙上的泥水匠递,因为墙已经砌了快两米,所以看起来很吃力。他撑这树干站起来,打算过去帮忙了。. i' E! v& {# ?: _/ R9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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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下午他就和另外那个男人在墙角给上面递砖块,直到西风渐起,月亮爬了老高。大家才手工,村长也过来叫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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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2 k5 I. t" O6 H/ d' ]吃饭时他才发现两条胳膊就像脱臼似的,无力地垂着。扒了几口饭,就在村长老婆收拾好的房间睡下了。) A5 Z- L# q2 f5 v.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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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是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地方,闷热的夏天夜晚也是凉意习习的,晚上睡觉还得盖被子。他穿着短裤短褂睡下的,半夜缩成了一团,终于还是冷醒了。从未有过的宁静,除了窸窣窸窣的虫叫,万籁一片寂静。静居然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在这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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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盖好被子,可睡意却跑了。一个梦,他隐约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是她。清醒的他终于闲了下来,过往很自然得闯了进来。她其实是一个很善良而懂事的女孩,两年来她从未因为家境小看过他。不时的还会送他一些东西,他所或缺的,又送的那么自然,总是估计着他敏感的心。确实,在那样一个环境下,他不能不敏感,一切都是如此的现实。社会给你的规则就是,想要融入一个圈子,你必须先具备它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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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消解大学过多的闲暇,他把课余的大部分时间就扔在了图书馆。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没有过多的浪漫,数次的对面而坐,她主动用纸条和他聊了起来。慢慢地他发现她是如此的单纯,恰似冬天的一捧霰雪,轻盈而纯洁。可这也是他们之间致命的弱点。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的乖乖宝贝,独生,也决定了她逃脱不了被父母掌控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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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恨她的“孝顺”,甚至于没有怪她,而只是屈服于一种无力抗拒的命运。无奈,并不是因为无法抗拒,而是你都没有资格去抗拒。从父母的生活哲学里,他学会了小心翼翼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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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0 ]1 W# s& q他决定了,不管怎样这对于她都是不公平的,他应该和她说清楚,分开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两全其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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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起来用手摸索着包的位置,把手机拿了出来。手机的灯光在这里是如此的耀眼,他的眼睛微闭着,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收件箱里有一条停机的短信,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枕头下,又重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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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s' P; R6 X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到被子上了。他爬起来,手还是酸酸的。听到开门声,村长老婆走了过来,带他去洗漱、吃早饭。在吃饭时,村长老婆说村长他们六点多一点就去学校了,让他就在家里呆着。看都快十一点了,他也就没说什么。突然他想起昨晚的决定,于是问了问村长老婆哪里可以打电话。她告诉他往西面走两家,有一家小卖铺,那里有电话。他咕噜咕噜喝了两碗粥,就出去了。( p- ?' w9 ^( ]% q7 o; E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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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很小,没几步路就从东头窜到了西头。他走近小卖铺和店老板说了要打电话,看是操着普通话的外地人老板热情地从柜台下面把电话端出来给他。那个曾经拨了无数次的电话,此刻每摁一个键就是一段时光流过。十一个数字会等于二十六个月吗,这是一个无法计算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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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挺久才接通,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甜。听到是他的声音,她询问的声音一下变得兴奋起来。她激动地和他说,妈妈单位同事的老公已经帮她进了县中学,下个学期就可以过去上课了,然后又是一连串他以前视为无可替代的甜言蜜语。见他一直没出声,她才想起问他现在在哪里。他很平静地把自己的行程和想法告诉了她,说自己以后就打算留在这教书了,现在的自己很好。良久的沉默之后,她开口了。那我们呢?他看了看村子对面的山,一片苍翠。深吸了口气,他把决定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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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山上传来了森林哗啦哗啦的声音,所有的树梢在风中低头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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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村长还是和昨天一样回来的挺晚。晚饭时,他告诉村长明天起来也叫下他,自己也想为学校的建成出点力,孩子们也能早点去上课了。村长欣慰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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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 }* X  s+ m' q# q& d第二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村长叫了起来。洗漱、早餐,他就跟着村长向学校去。他已经很久没起这么早了,甚至于很久没看见过初升的朝阳。走在小路上,他嗅到了山村空气的芳香,那是一种西瓜的清凉香气。原来早起也这么简单,此刻,他手也不酸了,甚至于感觉生命有使不完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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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多来了一个泥水匠,他也就被安排着打下手,递砖头、递砂浆。因为怕耽误孩子们的功课,大家中午是不回家休息的,每家人自己送饭过来。十二点多,陆陆续续就有一些妇女、孩子送饭来了,先送来的就就先下去吃了。他打下手的泥水匠家先送来了饭,泥水匠也就让他歇着,自己去吃饭了。村长老婆还没送饭来,洗了洗手,他就在荫处休息着,村长还在砌墙。一上午,他并没有上次那么累,倒是感觉脖子抬着太久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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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子,大娘她有事得去镇上,让我来给您送饭了。似曾相识的口音,他转身向树的背后看了看,居然是火车上和他聊天的女孩,他有点惊讶的合不拢嘴,还有许多的尴尬,没想到还会遇着她。女孩没有看到他,正把饭盒从布袋子里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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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O, V$ I$ y: H( Y) I这时村长也走了过来,看到对面的女孩笑着叫她的小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女孩这才抬起头往这边看,也看到了坐在树下正看自己的他,她似乎也不敢相信,望了望村长和他居然说出一句,没回来。大家都哈哈大笑。村长指了指他对女孩说,这是我村里来的大学生老师。女孩抿着嘴笑着,这才说是两天前到家的,他爸也一起回来了。村长拍着脑袋说,我都忘了,你妈的腿好些了吗。女孩答到,昨天可以下下床了,可还走不了多远,这不我们才赶回来插秧。村长看了看坐在树下的他,突然又问女孩还出不出去。她把饭盒递给大伯,说道,那得看他父亲怎么想。村长走了过去,站在她大伯面前,把学校没老师的事和他们说了,所以希望她留在村里教书。大家也都觉得挺好的,还提议说晚上一起去女孩家和她父母商量商量。女孩似乎在仔细的听着,一边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正打算吃饭的他。听到大家的决议,她又看了看树下的他,笑着说可以就回去了。* h3 V! }, C1 ?' D' S3 q1 a

" A6 @4 d1 z3 H' t村长老婆在说话的空隙已经送饭来了,村长说完也过来拿起另一份。他把饭盒拿得挺高,在扒饭的间隙看到女孩沿着小路走远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宣传/支持龙江曦月.龙江曦月需要理解,适宜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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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逸水清寒 发表于 2010-10-29 17:29: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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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坐在他边上,说女孩是高中毕业的,以前成绩挺不错,可高考考到一般的学校,家里因为她是女孩就没让她去念。现在学校也找不到其他人,她回来拿就留住吧,要不还真没法子。4 @2 Y$ ~$ q" p+ T/ y8 [* t
傍晚收工的时候,村长说他和大家去女孩家和她父母商量那事,让他先回去。
: s8 `) N0 `# x$ n: _他们在家吃晚饭,在看电视,村长才回来。村长拿着饭碗也凑到电视机前,对他们说女孩父母答应让她留在村里教书,村里一个月给两百块钱,两个月给一次。现在人是有了,村长说他打算再去镇上争取下,希望可以让镇上付一个老师的工资,另一个就村里自己解决。他不好发表什么意见,村长老婆却笑着说镇上要肯给钱,公鸡都要生蛋了。; h. x" I' j- `7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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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学校终于建好了。三间大瓦房,用作教室,两个年级一间,向南;东西各一间小间,一间是他的宿舍,另一间暂时用做办公室,东西向。
3 _/ f3 h2 K8 |2 M( x那天镇上也来了人,村民和三个村庄的小孩子都ju+集在学校前面的空地上,煞是热闹。两根房柱上还缠着两块红绸,白墙青瓦,像极了乡下娶媳妇的场景。7 O1 ~  }8 [# ^. C1 _# P- s
前一天村长就告诉他,镇上的领导要求他到时候也说几句,让他准备下。那天,村长说了一大堆感谢镇上的话之后,就轮到他了。站在檐下的台阶上,他看到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人群中,他看到女孩站在后面稀松出望着他,眼神交接了下。他没有像村长那样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希望自己能把孩子们教好,父母们别让自己的孩子辍学了。
) u" u. u  w. F- k' K) S那天晚上,他在村长家吃了最后的一次饭,就提着包,抱着村长送的一床毯子搬到学校住了。前两天他就打扫了下,所以晚上就把东西搬过去就好了。一张新钉的木板床,一张小方桌,是他全部的家具。坐在坚硬的床上,闻着房梁的木头香,看着雪白的墙壁,他觉得很满足。他突然想到了她,人高兴时总想和别人分享,还是第一个就想到了她。他看了看时间还早,就锁上门出去了。
  I8 D- ]& B0 a  o$ f" U来到小卖铺,电灯还亮着。店老板知道了他就是村里的大学生老师,听到他说要打电话,赶忙把电话搬出来,还热情地问他在学校住的好不好。他笑着说了声挺满意的,就开始打电话了。可摁到几个数字,他还是挂掉了,他拨了家里的电话。和父母唠了几句家常,他心满意足地把电话挂了,就回学校了。明天就开始上课了,虽然他早已经温习了几遍课程,可没什么事干,他对着墙壁又讲了一遍,才关灯躺下。% t) C7 Y; P, Q& ]  H& y

7 n& s2 B4 r9 r( Y, s* r& Y+ B+ y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洗漱穿戴好,就在檐下搭的简易灶上煮粥。六点多学校陆陆续续就来了一些学生,他跑到前面开了门。粥也煮好了,他就着从村长家里拿来的一罐萝卜干喝自己煮的粥,虽然米是米,水是水,也吃了两碗。: h, U# f" T# y1 m* ?" k' e4 r
吃完,他整了整衣服,拿着教材去办公室。女孩刚好也拿着东西来了,她穿着一件碎花的短袖上衣,下身一条藏青色的裤子,简单而整洁。远远的就对着他笑,他就没走,站在那等她。近了,他有点慌张,因为他突然想起不知道该叫她什么,他只听过村长叫她小名。她先开口了,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人就一起向办公室走去。
( |" j1 F$ T( B5 v办公室里面有两张新做的条形桌,放着以前留下的粉笔和刷子什么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尺子、圆规,北面有一扇窗子,窗子下放着两块黑板,木头的那种。女孩是教一二三年级,他教后面的三个年级。因为只有三个教室,三四年级是在一个教室的,所以他们得岔开教那两个年级。因为每个年级课程不同,所以同一个教室里一个年级上课时,另一个班的同学就自己做作业、温习功课。0 N% f' f3 @1 P4 f3 |7 x
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他们在相对排开的桌子对面坐下,看了看自己的教科书。可似乎谁的心都不在那几页纸上,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狭小的房间空气凝固了。上课的铃声终于打破了这种沉闷,他唰地拿起书,对着她说了声上课去吧,就一起走了出去。' q4 t/ C6 [' o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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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种规律中前进,总是比毫无规律来得快。: l0 }/ h$ e* M  q( A
他们渐渐会在办公室聊一两句了,偶尔在走廊,她也会和他讲讲村里的事,原来村子里大家都是姓蔡的。周末很快就来了,学校只用上五天的课,这两天他除了改改作业,备备课,基本都闲着。躺在床上,他才想起自己才村里快一个月了,村子虽然小却都没转遍,就打算周日早上去四周转转。想着,他就睡着了。. Z- V! f5 l+ _9 r$ }" v  l
简单的生活,换来的快乐却也简单而充实。# U5 ?+ d- t1 r  o; j$ S7 _) u0 [1 s

3 H' W$ b: }" V8 ?% [周六那天早上,村长早早的就来敲他的门了。他提着一袋子东西进来,笑着对他说,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家里种的菜,说着在墙角放下,就扛着锄头出去了。已经睡不着了,他也就起来了。吃完早饭就去办公室了,一整天也就改改作业、备了下周一的课。
" j# p) }: W. D5 [! g第二天没什么事,他睡到九点多才起来,太阳也爬过山丘闯了进来。看上午已晚了,就在宿舍看看书打算下午再出去。! X* ^8 y4 i2 d- Z& ?
两点多钟,他收拾好宿舍,锁好学校门就出来了。还没完整地绕村子走过一遍,他决定先在村子边走一走。十七户人家,从山脚下排开,排了五排,有两户一排的,也有三户一排的。村子背山,前面是一块小平原,都用做水稻田。从学校出来的小路是通到前排的,他经过村长家时,本打算进去打个招呼,可扉门紧闭着。前面的稻田里,稀落的散步着一些村民,大家都半蹲着在插秧。已经插好的水田里,单瘦的禾苗在微风的轻拂下跳动着统一的旋律。他站着看了一会,就往村东头走了。村子四面环山,除了以前的这块小平原,往东走很快也就到了山脚下。山脚下的大部分山地都被开荒了,有的种着各色的作物,有的还裸露着。太阳还有些大,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看到对面的学校的后山上,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下面竟然有一大片的红色,在绿色的灌木掩映间,显得如此赏心悦目。这个季节,山上各色的野花都竞相的开了,只是没有一种花比这杜鹃还得肆虐,满满的一大片,在这大自然的花园。学校墙根下的那簇,是否还开得这样热切。
1 W( [8 |, z! B9 d1 Q" H. l6 I一个缺口的打开,整个大坝又一点点的冲毁了。
0 P6 N+ ^) Q+ p6 U等他回过来时,已经快五点了。看着对面的杜鹃花,他往回走了。在村里,他向村民借了一把锄子,来到了学校的后山。他打算栽一些到宿舍前面,学校除了前面两个大树,边上就空空的。走近了,才发现一些杜鹃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泛白了,并不像远处看的那么娇艳。记得小时候经常摘杜鹃花吃,他挑了一朵看起来干净而新鲜的放进了嘴里,有点涩涩的味道。拿着锄子,他挑选了几十株看起来不会比较小的连根带土的挖了出来,没有土它是移植不了的。又挖了几个杉树苗,他在地上捡了块破塑料膜,包好那些根须,拿着锄头回学校了。
2 L( v, Q4 T+ N9 O1 S- I3 ?回到学校,他在宿舍前面的那块空地把树苗小心的放下来,尽量的不让他们折断。又提来一桶水,他就开始栽树了。那些杜鹃他就栽在宿舍窗户下的空地,经过这样一些折腾,花是基本都掉光了,有些叶子也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轻轻地浇了一些水,他包着剩下的杉树苗到了学校后面。当时建学校时,因为挖地基一些灌木什么都被铲掉了,现在就光秃秃的,很是难看。他把杉树苗栽下去,想像着等它们长高时,夏天教室就不会太热了。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这片世界中,单纯的快乐着,很是满足。4 P* I2 Q6 b5 Y& d+ z

) K- J) H; n8 y' i太阳从山那头升起,又从学校后山落下去,一日复一日。
/ a7 K. C1 a  d! @: I学校没电视,偶尔让别人从县城捎几本书,更多闲暇的日子,就看着日子在指缝间一滴一滴的过去。他开始学画画了,从最初只会画一个分叉的树,到慢慢地可以画一整片森林,都是自己一笔一划的琢磨着。也许在那种环境下,不找点事做,人都可能会疯掉吧。
0 i' v8 g. w! @- o6 t( C% w女孩和他也渐渐熟了,他坐在后山画着那块平原时,她就在边上看着他,看着他的手。偶尔,他也会画画坐在草丛中的她,其实她也是挺漂亮的女孩,那种可以感染人而不产生邪念的漂亮。虽然是素描,可每每在画她的脸时,他的手总是不用自主的发抖,女孩却在对面看着他微笑。在秋天的季节,他们总是坐在大树下,听着哗啦啦的落叶,他讲述着那些大学的事,只是没有那个她;女孩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听着,似乎在他的往事里幻象自己的过去。, _7 L+ ]2 {$ c* x( p" ~- M% E
女孩父亲忙完家里的事后又出去打工了,虽然她母亲的腿也渐渐好了,可还是不太方便,那段时间他也会过去帮帮忙。女孩母亲似乎很喜欢他,每次总是把唯一一只鸡生的蛋放着,等他来时炒着给他下饭,还不时送他一些自己地里种的菜。农村里是什么市场的,偶尔去一次镇上也舍不得买什么菜。他有些过意不去,每次去镇上买生活用品总会特意捎点肉给女孩带回去,虽然他自己也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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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冬天,很早就下了几场雪。他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自己这两年就不回家过年了。父母虽然还是极力劝他回来,但也只能说让他自己买些东西吃,别亏待了自己。7 |; M  D' q8 C
年夜饭是在村长家里吃的,挺热闹的,他的两个儿子都回来了。晚上回到宿舍,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在外过年。虽然村里人都很热情,很多家让他去吃饭,可毕竟那是别人的热闹。站在学校的檐下,望着村里的灯火,眼睛还是湿润了。5 W3 b8 g) s+ N5 l* w. Z& C
学校正月十六开的学,生活又开始循环往复。0 y- {  c1 h( B% d, n, L  J

2 }* F, }' }0 d# E$ I, s又过去了一年。
' \: }; R; x: k他记得那天是二月十三号,周五,村长跑到学校来说,有一个女孩子从外地来的,说是找他的。他让孩子们自己做作业,跟在村长后面就往村长家走。虽然他无法想象她是怎么找到这的,又是怎样一个人来到这的,可在村子大门口站着的确实是她,他甚至于还不敢相信那就是她,竟还能见到她。她还是那么瘦弱,穿着牛仔裤,白色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咖啡色的浅色上衣。头发扎在后面,可似乎有些松散了,一些已经凌乱地披在额头。她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眼睛下也有一些很眼圈,他似乎可以想像她一个人长途跋涉的场景。
- i2 g4 e* P2 b/ o+ }; d$ B看到他过来,她扔下手里的行李,穿过村长径直了抱住了身后的他,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肩膀。看着有些尴尬的村长,他推开她走过去提着她的包,和村长说了声就带着她回学校了。
. @3 S% B( P7 P- h' y学校还没下课,他本想带着她绕进宿舍,可正站在走廊上的女孩已经看到他们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学校正门走去,远远地和女孩打了个招呼,就往宿舍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敢正视女孩的眼神。
0 K8 D, N. I7 l6 ?" M. I$ M) A1 l晚上,她哭着告诉他,母亲让她五一和那人的儿子结婚,还有两个多月。她想了很久只能答应了,可她想在结婚之前再看看他,所以背着家里人逃了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抱着她,让她的拳头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后背。她在学校住了三天,住在他宿舍,他自己晚上就搬到办公室凑合着。第二天,他陪着在后山走了很久,她也向他倒了这一年多来憋在心里的苦水。他还是那么静静地听着,很少说自己,因为这大山里似乎也没有她感兴趣的。
/ h2 J  N+ F) A( h7 C  R/ m, y第三天,送她去县城坐车。路上,她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可两个人谁也没说什么。谁也无法猜到对方此刻想到的是何种情形,可都是曾经的点滴。一滴水分成两半,还是两滴水;可一颗心分成两半,却不是两颗心。看着汽车渐行渐远,他没想到自己的心也会随着视线渐行渐远,时隔一年多,他不懂是该珍惜这份刻骨铭心还是舍弃这份藕断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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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t1 S; P/ U, f+ l回到学校,他有一种脱水的感觉。在小卖铺买了两瓶白酒,两包花生,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似乎有一种重回毕业时的那种颓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可第二天醒来的情形让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清醒过来。- w% i& R/ Q. O. M) a8 U
他很早就醒了,可他情愿他就那样醉死过去。他醒来时,女孩竟熟睡着躺在他身边,是那么的安静,让他怀疑那只是自己的梦境,可他的手指触到她的眼睛时,睫毛下的泪痕是他无法甩去的噩梦,是一个附加在他身上无形的枷。
- [* c4 E3 D1 ^他惊慌了,所有的主意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只能傻傻地坐在那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她,他怕惊醒这个自己的罪恶,他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 [9 a9 X0 v2 B$ v4 w- `( ~女孩一会也醒了,她有些睡眼朦胧地看着坐在床沿的他,他的眼里是如此的惊慌和恐惧。他看到她就像往日一样看着他,她的眼里没有恨没有怨,竟是一潭平静的湖水,可他感觉那是一潭不见底的水,他还是感到了丝丝寒意。0 _$ n3 `) {: W/ f' p& x" ?* V
没有对话,女孩穿好衣服出去了,他还呆呆地坐在床沿。+ L4 l1 r. r' n+ U" g$ Y9 c

0 d: i0 m, V$ |/ {9 m虽然女孩似乎一如既往的对他,可他再无勇气对视她了。沉默开始在蔓延,岁月荒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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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四月的最后一天,是雷雨天吗?; R4 X  [% [- ~0 \
晚饭后他呆在宿舍看两天前买回来的书,她敲门了。开门,他尴尬地看着她,把门打开。她坐在床沿,他坐在桌子边。他低着头,一直;她看着他,咬着嘴唇,一直。
, N7 S  o' S9 t我怀孕了!* m* G/ X# x  F; W2 H# H& V
一记闷雷透过宿舍的屋顶,打在他的天灵盖。他惊悸地看着灯光下的她,脸色显得如此的苍白,那个脸庞在意识中旋转。他看到女孩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那里面是他的生命?!他的头,一直低着;她一直,看着他,她起身走了出去。
' |0 e" _' c, l5 u" P5 C. m九点多,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女孩家门外。屋内,怒骂声、破碎声、哭泣声,一起一伏。他的手始终没有勇气敲在那门上,还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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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L+ ^: d/ c, v' \在办公室她的桌子上,女孩发现了他的“所有”,可再也没发现他。
$ k" V7 c0 {3 P当喧闹在另一个城市上演时,人们在学校的后山发现了他,他已经远离了喧闹。
* l/ Z" P0 d& D第四年的清明,那些杜鹃还在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地开着,开了又落。' x, t. d% h, o) Z* |, m/ {* u+ F

2 g; g' u3 t; R+ B' E# P——本来是打算让他像《我的父亲母亲》里的父亲一样离开那个地方,可最终我还是决定杀死他,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与其懦弱地离开或者留下,不如给生命一个完满的交代吧。流浪,也许是一个人面临绝境的最后转机,毕竟柳暗也有花明日,可那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背叛吧。人生有很多选择,但只有一个是真正属于你内心的抉择,我也感觉无奈。退而想之,天地之间,人类何其渺小,物竞天择、循环往复,人生也有很多的无法选择,六道轮回里我们只能顺势而为,以致无为。0 r* Q; Y) m; \4 I(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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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因为文章里面有“聚+集”二字就无法发表,改成拼音后仍无法发布,呜呼,原来龙江曦月的高墙堪比肖申克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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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柳晴 发表于 2010-10-29 22: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一定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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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o06050214 发表于 2010-10-30 09: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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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你 发表于 2010-10-30 10: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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