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荒芜（求砖啊~）

荒芜

【一】
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声音，绕过弯弯曲曲的耳道，碎裂成无数把匕首，刺穿耳膜。
而我始终孤身一人，穿梭于残垣断瓦的罅隙，周遭寸草不生，内心一片荒芜。
【二】
晨起时的天空就像是老妪的脸颊，暗淡无光，长久地失去了光泽。
向葵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她，带着嘲讽的意味，几乎要在她的身上凿开一个洞。寒风呼啸着穿过门缝躲进女生光秃秃的脖子里，她裹紧了外套，没有说什么，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o: C1 J5 _% U% Q' X- x* q才刚放下书包，周围就传来一阵议论声，尖锐的分贝此起彼伏地灌进胸腔，磕着生疼。
7 W; Y8 ^! z& t! W“装什么装啊，不要脸。”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
“平常还真没看出来，就她那副鬼样子，想的还真多。”
) s$ K% Y/ S4 d0 H( {& ]“呸……”
5 Q5 x  r" z; m* K3 {! A  g& k不知道是谁朝自己吐了一口唾沫，潮湿的凉意从脖颈贯穿到心脏。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女生团体，每天被无数的白眼剜地无地自容。脸上的那道疤痕，从颧骨蔓延到嘴角，像蜈蚣一样一点一滴地啃食掉自己的自信心。为人处世变得小心翼翼，刻意隐藏被误读为自命清高，一再隐忍变成不断被欺负的理由，因为自己穿了一件新的衣服或者扎起漂亮的马尾，都能引来维持一天的冷嘲热讽。
! P* _" n8 X; D' j同桌绿朱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向葵：“赶紧擦一擦。”这是班级里唯一一个自己说的上话的女生。
& }  `( A$ y& r! m“谢谢。”向葵伸手接过纸巾在脖子后面使劲地摩擦，肌肤瞬间变得红通通一片，几乎要脱掉一层皮。
“还有，黑板上的那个，去处理一下吧。”
  i2 C( b/ G9 K3 z+ p/ w, h经过绿朱的“提醒”，向葵一抬头就在黑板上看到了自己的书页，只有封底被人撕下来，恶作剧地贴在很显眼的地方，像是一块难看的狗皮膏药，明晃晃地很扎眼。
向葵几乎是冲上讲台的，纸张被特殊的胶水粘地很牢，撕了几遍还是留下零星半点的白色痕迹。女生回头拿起讲台桌上的小刀，沿着痕迹不停地刮，狼狈的模样掀起后排男生一阵调侃。
“不要害羞嘛。”
“要不要哥哥帮忙啊？”
层出不穷的起哄声夹杂着满是戏谑的口哨声，最后演变成大面积的连绵不绝的哄堂大笑。“过分。”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响，两个无力的字眼从她口中吐出，尾音带着哭腔。向葵弓着腰从旁边的垃圾桶里挖出她的书，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一下子夺眶而出。
4 O3 i+ a8 a$ F7 {8 Y4 Y6 s# \“够了。”绿朱从书包里掏出胶水，起身吼了一句，牵起向葵垂在垃圾桶里的那只手就往教室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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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厚重的云团逐渐被驱散，稀疏的微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微微下沉，四处扩张。温度一点一滴地在回升，太阳带着蜷倦的笑意，大地有了温暖的形状。
! _" B8 K' K7 H8 G& c- }; d【三】
“是喜欢的男生吧。”
6 [/ s3 Q% s- e& w2 C被绿朱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手指无意识地捏紧，粘稠的液体不小心挤得太多，就渗进了指甲里。任谁都看的出吧。封底留白的那部分被“卓凡”占据，点撇横捺，黑色的线条勾勒出的好看的两个字，还有自己上课无聊时候的信笔涂鸦。向葵直起身，看着站在身旁带着笑意的女生，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绿朱伸手捏了捏向葵的嘴角：“有了喜欢的人，应该高兴才对。”
) p& Q2 ^1 ?5 x6 ]  d& ?他是自己喜欢的人。
, m, w4 u0 Z8 Y6 W! q向葵回想起刚刚遇到“卓凡”时候的情景，不安的情绪一扫而光，温暖顷刻间在胸腔发酵，心情像是被风吹开的花。
大约是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男生们被安排去图书馆领取新书和本子，分发的时候竟然“刚好”每一册都少了一本。因为向葵的座号是最后一个，所以只有她一本书都没有领到。在班长“因为只有你一个人”的潜台词下，向葵不得不自己去领书。
女生到达图书馆时，高三的男生们正在清点书籍，向葵只好硬着头皮挤进去，身后的一群男生一直鄙夷地观察着自己，向葵知道，她摸了摸脸上那道难看的伤疤，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不再理会，向图书管理员说明情况后，兀自找起书来。
倒是最后男生追出来时，向葵有点措手不及。
“我帮你吧。”男生伸出手颠了颠向葵放在台阶上的书：“挺重的。”
“啊？不用了，我自己……”向葵低着头，侧过脸，不敢看男生。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男生已经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朝自己喊，向葵的瞳孔里里只剩他逆着光深藏在角落里的剪影：“同学，你几班啊？”
“4班的”意识到不太完整，又赶忙添了一句：“高二的。”
向葵手忙脚乱地跟在身后，不停地道谢。男生反倒变得不好意思，找些话聊了起来：“你是转学生吗？一个女生怎么自己去领书啊？”
“哈？不是，他们大概是忘记领我那份了。”
( e! r) v- |, _“活生生的一个人也能忘记？”大概是觉得这个理由难以置信，男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2 W$ q! T" l3 q4 q* y6 c7 K1 e“因为实在没有存在感。”
+ ]: t; B1 V/ U$ ?男生突然收住了脚转过身来看着她，向葵低着头还来不及反应，差点就撞在他的胸卡上。僵持了几秒，男生只是换了只手提书，转身又继续往上走，直到把书送回教室，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 ]: G2 D% S5 b  B1 C——三年3班。
; U( x0 D' e& Z. r( H  W# T1 }% v: N——卓凡。
向葵第一次明白了胸卡存在的必要性。
- E: O2 |* U/ D* T# A( `心脏靠近心房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从荒芜的旷野里“呼啦”一声破土而出，遥远的地平线上横亘着数不清的细小光芒，黑色的头发，细碎的刘海，长手长脚的样子，连一些细枝末节都被镶上金边，安静地安全地停驻在心尖。
0 e+ q, e; j! p  I! F/ E向葵擦了擦攥在手心里的汗，拿出笔在每一本书上都工工整整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 |! X4 U9 R( h/ d在同一个学校，只是上下楼层，二十几级台阶的距离。向葵想到这些总是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这样就算是认识了吧。
应该很容易就可以见面的。
0 b9 {; Z8 M1 C9 r+ W  p1 E【四】
7 U( E6 o" W& @$ s# p4 e' K自从知道了卓凡所处的“地理位置”，向葵每次上厕所路过“高三3班”的走廊时，都会偷偷地探头往教室里望。
9 T* w9 o. @+ g3 o8 z8 j那时候还是夏天，一群男生刚上完体育课，捏着饮料瓶满头大汗地围在风扇下，抱怨着谁刚才又失了球。人群中心的男生，捏着衣角不停地前后抖动，汗水从额头顺着侧脸的棱角不住地往下淌着。偶尔发出一两声笑声，绕过桌椅穿过窗，熟悉的频率拐着弯进入向葵存在的介质里。如同电流般刺激着女生的神经末梢，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偶尔几次上楼时，看到卓凡靠在走廊上，和几个男生或者女生谈笑风生，向葵也会改变路线，绕道去楼下较远的厕所。
) i) Q, s0 P1 {3 d$ W3 ^终究还是不好意思，没有勇气在那么多人面前从你身边走过。笑着和你打招呼，或者假装不认识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再走回来。无论是哪种，结局都不是我想要的。因为你是第一个愿意正眼看我的男生，因为自己是这样的人，丑陋不堪性格怪癖，沉默寡言自卑绝望，别人眼里的我和你眼里的我，重叠的究竟是哪部分？
6 B6 q4 e' [! k# c0 ^- t% @+ u【五】
% b5 X9 m; x9 a- ], L% n& U/ n开学时的第一次全校性大扫除，向葵被安排在打扫本班卫生区的名单里。
排队取工具的时候，向葵在隔壁高三学生的队伍里看到了卓凡，男生挽高了裤腿，白色的衬衫因为汗水的缘故，有部分黏在身上。他和周围的同班同学比划着什么，似乎谈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几个人一起笑出了声。
向葵还在纠结着该不该向男生打招呼，就听见门外的女生扯着嗓子让她动作快点。这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向葵。女生低着头，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
卓凡也看到了向葵，他冲她简单地说了句“嗨”，又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弯起一道弧，算是打过招呼。
向葵的心缓慢地沉了下去，别扭地回了一句：“真巧啊。”便不再说话。
) q( l9 B1 A& y9 i. i; Z当向葵离开的时候，卓凡还在弯腰收拾工具，看着他的背影，女生的嘴角轻缓地吐出：“再见”，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提着工具爬到教学楼顶层时，劳动委员不满地抱怨：“这么慢，真没用。”
5 U9 ~6 J0 c7 o, }) M# `同行的女生像是找到了同盟者，方才一路的暗暗嘲讽变成了当面指责，伸出食指指着向葵的鼻尖：“都是她，让她动作快点，非要拖后腿，和她一起做卫生真是倒霉。”
2 \$ v/ X: d; o“你去那边，好自为之，我们可不会留下来等你。”劳动委员指了指不远处堆满垃圾的角落，“还有，窗户也全是你擦。”
同行的那个女生把抹布扔到向葵身上：“愣着干嘛啊，快点啊，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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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向葵好不容易打扫完，天已经开始黑了，顶层没有灯，月亮的清辉砸在窗台上，吹来的风带着滚烫的热度。
3 F$ a, R3 h' a6 p9 w向葵伸了伸懒腰，同学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光了，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拎着一桶脏水准备下楼。
4 W' V9 I* d1 @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向葵慌了，手机放在书包里没有带上来。女生从最初声嘶力竭的呐喊到最后带着哭腔的求救，全都无济于事。
. a. {) k" M; @【六】
2 G. ?9 K2 `2 k; Q. R- Z2 n自从“心事”被“好事者”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每天围绕着向葵的声音就从对外貌的讽刺和对行为的鄙夷，渐渐地提升到对她精神的揣测。从最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的嘲笑到如今“患有妄想症”、“精神分裂”的血淋淋的质疑。
似乎每个不完美的女生连喜欢别人的权力也没有，暗恋就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样。猜疑，鄙视，讥讽，挖苦，耻笑。每一种声音凌厉地就像一把匕首，它们用自以为是的正义，撕裂着弱者的耳膜，剜出一道道惨不忍睹的伤口。
# [  ?6 ~; u! ^8 ?' x“不打算试一试吗？”自习课上，绿朱看着发呆的向葵，忍不住伸出胳膊肘捅了捅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哈？”
“告白啊。”
“什么？”向葵差点尖叫出声来。
  u) f  g, e  k. x" [“丑人多作怪。”凳子被身后的人用力地踢了一脚。
7 ?) \, M/ Q5 {2 Z) Z1 K8 S向葵垂头不再说话。
绿朱转身向后方瞪了一眼，回头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试的话，多遗憾啊。你就打算藏一辈子啊？”
向葵绞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回答。
! Q2 {. `4 |6 q3 q) |# V" X“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损失嘛。”
3 h& D# s) J! m. w0 ]% K9 E9 z“难道处境还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向葵动了动眼睫毛，像是要抖掉一层霜。
“大不了，我帮你好了。”
“啊？”
绿朱伸手拍了拍向葵蜷着的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 Y8 j. ?. \4 L$ J是这样的关系。
0 s8 N# q* n: q: c9 I) B$ D不是亲密无间到每天都要黏在一起的密友。
; H5 ?; B; r$ Z, \9 z) @4 }; B$ Z没有共同的秘密，也说不上是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
但却是建立在同窗甚至是同桌的关系之上，是在别人尖酸刻薄、冷眼相待之时，问一句“没事吧？”；当自己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甚至是卑躬屈漆，唯一一个愿意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的这样的一个人。
整个灰暗的高中生活，因为这样不算亲密但也绝不冷淡的友谊，是自己在过去，现在，乃至是将来，内心里除了卓凡以外，可以信赖的，能够依赖的，怀着“至少还有你”这样的感激，一起相处的——好人。
% w# e4 X0 j8 E# o6 a% l% E1 X是这样定义我们的关系。
【七】
如果说之前的尖嘴薄舌、嘲弄欺负还只是青春期里的男生或者女生怀着“看热闹”的心态不屑地品头论足，那么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足以击溃向葵内心用全部气力筑起的防御，以最难堪最愚蠢的姿态，开始怀疑自己。
) @6 R' n/ b! b+ q, f5 v$ `起风了。窗外的几片叶子“簌簌”作响，紧接着就是清晰的“噼啪”声。
! a# _) Y) I& L* `! Y/ v9 W3 _! W- V从办公室回到教室的途中，路过粘贴着“高三学生成绩排行榜”的告示栏，向葵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块黑板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第三行“卓凡”的名字。
  @2 ?) M8 ?9 O$ H; u. S7 i* g大雨裹挟着厚重的积云潮起般从身后席卷而来，像是煮开了的水，不停地翻滚着。耳朵里是越来越湍急的水流声，随着血液循环冲刷着五脏六腑，内心瞬间晕开一座荒芜的坟冢。
+ O/ I, b- V7 q9 D向葵用尽力气地扣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
& i! k& v' h$ A其实。
不喜欢可以拒绝。
讨厌也可以直说。
2 u5 |+ Y* [5 ]3 {! Z8 p; ~我都可以接受。
【八】
周一下午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含蓄”地指出了本班某个女生公然“写信表白”，严重干扰了学校良好的学习氛围，还好有人把信上交，已及时打消了女生的念头，阻止了事情的恶化。“大家要引以为戒啊，专心于学习，以免造成不良影响。”继而抖了抖手中的信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 j: W0 S$ N5 B. }% l. \台下一片唏嘘。
+ w' v0 O  D+ q& ~! W5 q& {“谁啊？不会是你吧？”
, H2 y7 H' l, Z8 p. B; a  q“去死，我才没那么笨。”
女生们小声嘀咕，拧着彼此的脸颊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
2 k) L+ K/ f8 a“那女的真可怜。”
1 P! A0 \5 O' _) s: p& e- Q7 b“就是，那个男生也太那什么了吧，至于吗？”
“谁知道啊。”
. S! @" @: g! S8 m2 A0 u“这年头了居然还有人做这种事，果然是什么神人都有。”
4 K4 ^% R) _' _% H$ a6 H, b周围的人仿佛都披上了道德的袈裟，谴责起男生的迂腐，同情女生看人走眼。

7 W5 d- }3 @2 m- S绿朱扯了扯向葵的衣袖，嘴角附在她的耳际：“不会是他吧？”
% r, C% a8 k* E' t8 l7 Y% J见向葵一言不发，她似乎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继而义愤填膺：“真看不出他是这种人啊。”绿朱握紧拳头，说得更起劲了：“真后悔帮你把信交给他。替你不值啊，喜欢这种人。你说他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条条框框，愚不可及。还有啊，……”
* ]3 T' I( Q  F. c“别说了。”女生捏住绿朱的手，满是泪痕地抬头看她：“求你了。”
向葵把头埋进胳膊，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 N( B' m! S* {& u周围所有的嘈杂都被双耳过滤，虽然这是这么长久以来第一次所有的人似乎都站在自己这边。
! @/ P8 y# {* w2 [【九】
& B) _. \6 b3 E如果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
. [, z( D6 j% ^" X& L被困顶层时，随着门外的锁孔“哗啦”一声被打开，窘迫地生命仿佛漏进一道光，不安的情绪被泡地发涨，时间被堵住了出口。
( @# P: Z3 G3 I9 u' ^- _8 y如果没有熟悉的身影映入瞳孔，倘若不是你的的声音闯进胸腔：“你别怕，我送你回家。”
2 Y+ Q$ L1 o) u. ^, G% l1 A那是向葵第一次坐在踩着脚踏车的少年身后，微风吹起的头发不断地覆在脸上，痒痒地摩挲着丑陋的疤痕。
骑到巷口的那一段难走的石子路上，卓凡突然停下车。向葵面红耳赤，想要说点什么又找不到话题。
" w6 o0 F' N* h! S; z0 C男生牵起女生的手，用力握在掌心里：“一路颠簸会不舒服。”
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彼此的情绪，踩着月光送她到楼下。
左心房里的幼苗潜滋暗长，美得触目惊心。
0 P" w- J6 g! \1 O1 Q向葵目送着卓凡走出了一段距离，男生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月光打磨出的男生温和的棱角，随风进入向葵的瞳孔。
( p0 {% @  I9 _6 ?“差点忘了，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接过向葵递来的手机，男生利索地输入一串数字，又按了拨出。直到铃声响起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还给她：“这是我的号码。既然没有存在感，那就试着寻找归属感。”

2 m% w9 W( W5 e  i2 [' V天空像碎掉了的玻璃，灰蒙蒙的一片，无法拼凑完全。
5 y. _) o% A: h0 A0 K. w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茧，看不清来路，也找不到去路。
回想起这一切，比所有难堪的字眼力道都重。
4 q* F; s' M8 {, _, c# t) {! ~  s向葵看着自己手机发件箱里的最后一条短信“没必要再联系了吧。”，笑着关掉了手机。
“啪嗒”一声，手机卡断裂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其他更为响亮的碎裂声。
2 S" Z5 p9 `8 e5 ^* R【十】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所有吵吵嚷嚷的噪音全部被剔除。
向葵反手把垃圾桶倒过来，连同近日来的不好情绪全都被埋进垃圾车里。
女生洗了手，重新拎起垃圾桶时才发现还留下一块难看的污渍，有什么被沾满唾液与灰尘的口香糖像雀斑一样粘在底面。向葵试着甩了几次，都没办法清除出去。
向葵赌气地取出头上的发夹，往口香糖表面不停地蹭。
所有的真相都一点一滴地随着口香糖一起被连根拔起，漫长如几个世纪的等待，猝不及防，一下子轰然而至。
: B) W4 S& m; j所有的一切都朝着记忆里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
6 j( R4 L2 C0 V——“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损失嘛。”
2 r9 j0 E/ [; X4 _8 v2 V——“难道处境还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 s; U, v( T0 q- `5 Z——“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0 i/ e+ `7 {2 v$ F6 v& e7 n不是这样的。
/ l1 M& C' C0 I' _  ~9 U写着“卓凡（收）”的信封一角，有着熟悉的字迹，是熟悉的纸张，它却泡着水果皮，浸过唾沫，最后被油腻地粘在黯无天光的垃圾桶里，如同死去的生灵。
4 [# e2 u/ e5 S  W0 d7 X——“够了。”
——“是喜欢的男生吧。”
——“有了喜欢的人，应该高兴才对。”
——“不会是他吧？”
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笑脸相迎，如同救星一样存在的女生。
青春在生命的树桩上画了一圈又一圈歹毒的年轮。
7 R) o* _- D0 i4 O0 n" H! L: d$ y所有你看得到的，听得到的，触得到的，原来全部都是假象。
# M: t9 c! N4 s  ~) r在结局悄然而至以前，你没能明白。

风格很好。

好长。。

娓娓之间将一个谦卑高中女生朦胧短促的爱情故事细细的到来，前缘后果无不明晓。
wn945 叙述事件的功力，较之同辈，甚至前辈都超出众多，亦可以认为是一颗可堪造就的苗子。
$ A5 F& d4 Q# G希望继续努力，在不间断的追索中更加清晰地把握到文字的根源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