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玫瑰

红箭 · 发表于 2004-6-4 04:3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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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爱情，开始得太过简单，不过在一夜之间，但要结束，却只能等待未央——
　　　　　　　　　　　　　　　　　
　　我不懂画，一点也不会，可没关系，洛洛会画，而且画得很棒。
　　洛洛说，我可以作她的模特，这样我就懂画了，因为没有人不读懂自己。洛洛真是个孩子，洛洛永远想不透，这个世界最难懂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自己。
　　我做了洛洛的模特，每天花几小时摆Pose让洛洛画素描，洛洛的每一幅画中，都会出现同样的一幅场景：一个女孩，呆坐在窗边，仰望天空眼神空洞游离。
　　做洛洛的模特之前的日子里，我也会长时间地坐在窗边发呆，思考自己的下一份稿如何的交，所以花点时间摆Pose对我而言，并不算浪费时间。
　　　　　　　　　　　　　　　　　
　　我叫莫，靠写字混日子，洛洛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
　　洛洛在画廊打工，偶尔也卖画。
　　那些有我存在的黑白素描，每一幅都廉价地让我心疼。
　　我几小时的思考对于陌生人而言，只是几顿快餐钱那么简单，还有洛洛几小时专注的眼神，那种眼神很容易将人的心看碎。
　　“某些人和某些人的区别吧。”洛洛总是惨惨地笑着为自己解嘲。
　　　　　　　　　　　　　　　　　
　　洛洛唯一一幅卖得价钱很高的画，是水粉。同样是长发少女呆坐在窗边，仰望天空。
　　不同的是画中天是蓝的，树是绿的，唇是红的。画的基调很沉，比黑白素描更加压抑。
　　买画的人叫阎，是洛洛画廊的老板，洛洛说，这个男子有足够的魅力迷倒全世界的女人。我的洛洛小丫头啊，难道你也被他迷住了吗？“莫，那个男人有很多女人，各式各样的，每天络绎不绝地来画廊找他。”洛洛说的时候，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洛洛，这样的男子不值得你为他流泪啊！”
　　　　　　　　　　　　　　　　　
　　白天洛洛去画廊，我在家里写字，做家务，看盗版影碟，心情不好的时会想到喝咖啡，咖啡，伴侣，方糖在桌前一字排开，盯着它们看，花大量时间思考生命的联系。直到眼睛阵阵刺痛，一杯开水，两勺咖啡，三勺伴侣，四颗方糖，精致的汤匙在飞满樱花的洁白咖啡杯中旋转。在风平浪静的前一刻将杯子端起，两只手环状地抱着杯体，冰冷的手指感受咖啡的体温，不知名的液体从眼角划落，坠入咖啡融为一体，苦涩的，有哀伤的气味。
　　　　　　　　　　　　　　　　　
　　整理洛洛的房间时，我翻出了一本从未见过的画册，让我惊讶的是洛洛画中的人物竟然不是我：一个眼神深邃的男子，懒懒得靠在沙发上，安谧诡异，致命的吸引力从西面八方涌来，诱惑着人类脆弱的心灵。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阎吧。
　　　　　　　　　　　　　　　　　
　　习惯了深夜去天上人间，一家喧闹却苍凉的酒吧。找个阴暗的角落，要一杯烈酒，坐上几小时，很安静地看着动荡不安的城市中，一张张淡漠的脸，或美丽或丑陋。滴血玫瑰，这种烈性鸡尾酒有让人颓废的魔力，血红色的液体让人欲罢不能，只是一味沉沦。
　　眼角划下的液体，苦苦的，涩涩的，释放着隐忍的压抑，喜欢它冰冷地下坠，喜欢它坠入烈酒，融入酒精的孤独，喜欢和着酒精将它咽下，让压抑进入下一个轮回，周而复始，一次次深陷。洛洛说，莫总是很轻易流泪。
　　　　　　　　　　　　　　　　　
　　我只是意外，居然会在天上人间里遇见阎。洛洛的确很有绘画天分，她把这个邪嚣的男子画得如此传神，以至于能让我在飘忽不定的昏暗灯光下，准确无误得认出了他。
　　他真的很英俊，是世间少有的。富有贵族气息的俊逸脸庞沉毅孤绝，在吧台边坐着，静谧得像个幽灵。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因他的到来而被困入黑洞之中，只觉得，酒吧突然静了下来。时间停滞，才发现，只是四目相接。他的眼睛很漂亮，深邃幽暗很吸引人的目光。
　　阎很绅士地浅笑，然后向我走来。
　　“你是莫吧，洛洛的姐姐？”
　　“是。”
　　“我叫阎，洛洛的老板。”
　　“你好。”
　　“洛洛说，莫是个很哀伤的女子。”
　　“事实上呢？”
　　“的确如此。”
　　有点悲凉地笑着，我并不意外。
　　“洛洛呢？”我扭头问他。
　　“洛洛？”他愣了一下，“洛洛只是个孩子。”
　　他是不爱洛洛的。洛洛，你不该爱上这个男人。
　　“谢谢你买了洛洛的画，这让她自信了很多。”
　　“我买画，是因为你。”他看着我，很平静地说着“你画中的苍白让人痛。”
　　“那是洛洛画得好。”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无从应答。
　　“如果模特换成别人，同样是洛洛的画，我不一定会买。”语气依旧平淡，但他的眼睛却变得更加深邃。
　　我尴尬地轻笑出声。
　　　　　　　　　　　　　　　　　
　　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他送我到公寓门口，“晚安，小莫。”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酒精的邪魅依旧没有退去，深陷在魔魅邪华的气氛中，久久不能清醒。房间中淡黄色的灯光暧昧得刺眼，白色的墙壁上刻着东巴文字的图样，黎族土布挂在门后，散着莫名的诡异，布上如血绯红的各种图案张牙舞爪得冲人奔来。让人不自觉地回忆起很多东西。
　　　　　　　　　　　　　　　　　
　　我的母亲，是洛洛父亲的情妇，他们在一起差不多十几年，洛洛的母亲居然一点都不知情。直到母亲去世，洛洛的父亲才不得已把我带回他们的家。洛洛的母亲突然间变得不可理喻，她发疯似的破口乱骂，拿起什么东西就往我身上砸，甚至找出了刀，狠狠得在我脸上划下一道血痕。洛洛的父亲和洛洛的母亲扭打成一团，洛洛的父亲在纠缠打斗中被那把还留着我的血迹的水果刀刺中心脏，在我还来不及叫他一声爸爸的时候，随我母亲而去。后来，洛洛的母亲在警察到来前，慌乱地自杀了，那把原本用来削果皮的刀，一下子沾上了三个人的血，变得异常阴鹫暴戾，刀锋的干血，我无论如何也擦不掉。恐惧溢满心扉，压得人快要窒息。
　　那时，我才12岁，洛洛才7岁。
　　　　　　　　　　　　　　　　　
　　洛洛在7点准时起床，做好早餐。
　　“莫，你又去天上人间了？满身的酒气，快洗个澡，吃完早点就去睡觉。”
　　……
　　“莫，我去画廊了，晚上再见。”
　　门哐的一声关上，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我一人，飘飘悠悠的，总觉得死去的那些人的灵魂还在这屋里晃着。心惊肉跳。是在昏昏沉沉中睡着的，做一些十几年前就开始延续的噩梦，像被什么拽住似的，我一直被困在梦境中，无法清醒。
　　谁打来的电话，铃铃铃的声音，唤回了我丢失的原神。
　　“莫，睡醒了吗？听洛洛说你的精神状态很差？”
　　“是你？怎么会是你？”
　　“洛洛说你很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号码？”
　　“你说呢？”天```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家电话号码啊```洛洛恨不得他天天来电话。
　　总是有挫败的感觉，我完全不知道这个霸道乖张的男子要做些什么。
　　“有什么事？”
　　“快开门，我在你家门外。”什么？？？
　　除了发呆以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俊逸男子。他能够让人在瞬间不知所措。
　　看着他带着一惯的绅士微笑，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只想到了逃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他走错了房间；他以为洛洛那间泼满各色颜料的屋子，是我的卧室；他看到了洛洛为他画的画。
　　“你妹妹喜欢我是吧？”他很邪气得笑着，声音散散的。
　　“是！”
　　“可我喜欢的不是她。”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声音还是散散的，像是从门缝里溜进来的风，充斥着整个房子。
　　已经开始绝望了，预感着十二年前的一切会再次上演。
　　　　　　　　　　　　　　　　　
　　晚上洛洛回来，眼睛红肿。
　　“莫，他说他不可能会喜欢我的，他说不可能的……”洛洛的眼泪一滴滴得下坠，晶莹的，像水晶。
　　“莫，他爱上别人了，他说，他会用一辈子等她……”洛洛的眼泪一直在坠，坠入我的心底，似刀割般的心疼。
　　“莫，我宁愿他拥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也不希望他钟情于一个女子，我知道，如果这样，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洛洛的眼泪还在坠，像我的心，一坠到底，然后落到地上，溅起无数哀凉。
　　我几乎无话可说，只是抱着洛洛，轻轻地亲吻着她的长发，“洛洛乖，听莫的话，先睡觉好不好？其他的睡醒了再说——”
　　　　　　　　　　　　　　　　　
　　洛洛很晚才睡着，除了天上人间，我哪也不想逗留。
　　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滴血玫瑰，头痛欲裂。
　　那种血红色的酒精饮品让人彻底的堕落，蜷缩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欲哭无泪。洛洛你又说错了，莫其实是最不容易流泪的。
　　无聊的搭讪男子一个接一个，像思春期的苍蝇，赶都赶不掉。
　　直到阎出现，才猛然发觉，我好象一直在等待。
　　他叫了两杯冰水，狠狠地泼到我脸上。我沉默着。注视着他冷冷的眼睛，发现一闪而逝的心痛。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他看着我喝，陪着我喝，一杯杯的，如血绯红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酒精味。
　　“阎，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买醉的女子吗？”
　　“因为爱情？”
　　“不，因为酒精，酒精让人沉迷，忘却一切。特别是滴血玫瑰。你喝的时候一定可以感觉到黑暗中的某处开始渗血，粘稠的血液真实地滴滴下坠。仿佛十几年前的那个深夜，水果刀在我脸颊划过，刺进了父亲的心脏，刺进了洛洛母亲的心脏，满地的血啊，像魔鬼的微笑，危险美丽，我是在那时起才有嗜血的倾向的。”
　　在阎怀里自言自语着，我分不请东南西北，原来被人拥抱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被阎拥在怀里的感觉是那么的幸福，幸福得要飞上天```如果我和阎之间不存在洛洛，结果会怎样？
　　　　　　　　　　　　　　　　　
　　手机在不经意间响起，洛洛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身边过于嘈杂“莫，我到处找你，却在天上人间，看见你和阎在一起。”来不及出声，那边传来的已经是急促的嘟音。
　　我寻便天上人间所有的角落，始终找不找洛洛的身影。
　　　　　　　　　　　　　　　　　
　　窗外苍白色的天空，开始晦暗，雨直刷刷地倾泻着，带着泥土特有的腐败的芳香。
　　雷一个接着一个地响，声音钝重，却太过荒凉。
　　那个混混沌沌的家，洛洛像她母亲一般发着疯，撕掉所有的画，狠狠地往我脸上砸，“莫，为什么？你母亲抢走了我爸爸，现在你又抢走了我最爱的人，为什么……”
　　洛洛冲出房间，朝马路的方向跑，在马路中央鬼兮兮地对着我笑，“我会恨你的，莫，用我的全部生命恨你，诅咒你……”然后车祸发生，洛洛粘稠的血液与雨水相融，排山倒海似的滂泊大雨在一瞬间将血迹稀释冲刷。突然间，心被谁捞空，失去知觉，洛洛，不要问莫为什么，因为就连莫自己也很想问问苍天究竟是为什么要如此戏弄我卑微的灵魂。
　　　　　　　　　　　　　　　　　
　　我是要离开的，这个屋子，这所房子，还有这座繁华堕落的城市。
　　离开的时候，阎把他最钟爱的画送给我，那幅，他为我而画的《滴血玫瑰》最后一次拥抱，“莫，我说过的，会一辈子等你。”
　　“莫，有一种情缘叫做未央，没有尽头，也不需要尽头，就像沉溺在滴血玫瑰的浓烈酒精味中，何时清醒，已经不再重要。”

blackman · 发表于 2004-6-4 06:35:50

<

>看了头大加头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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