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莲花（一个女孩的故事)[第一章]

小希 · 发表于 2006-4-20 22:06:39

（10） 　　下午的考试我很快交了卷，一者是因为我觉得试题很容易，没必要把太多的时间陪在里面；二是因为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爸爸好像出了什么事，叫我蛮不踏实的。 　　正因为上面这两个原因吧，我三两下便答完了题，然后迅速走上讲台交卷，总共的做题时间还没超过40分钟。看到我如此神速便要交卷，监考的老师都很吃惊，全考场的学生也很吃惊，连坐在最后面的姐姐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看着我，并给我一个劲地使眼色，意思可能是叫我细心些，千万别急不得，这可是大事！但我只是朝她微微一笑，然后迅速走出了我们这间考场。 　　爸爸还是没出现，我转了几圈，还是没看到他的身影。 　　或者他办事去了，或者他干脆回村里寻春笋去了，我想。如果这样，我便等到姐姐考完试再想办法吧。 　　这么想，我便决定在四周随便走走。 　　对了，我们这次考试的考场设在镇二中，以前我听说过这间中学，是爸爸给我们讲过的，说以后读初中千万别在镇二中读，这里的学生从初一便开始恋爱，一到上课就到处传递纸条，一到下课就到处打情骂俏，至于晚上自习课的时候，还有些胆大妄为的学生偷偷跑到操场上搂搂抱抱的，简直是令人发指！ 　　然后爸爸便对我们说，要读就读镇一中，镇一中是全镇的重点中学，只有在镇一中读书才会有出息；又说，像我和子君，读镇一中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我们的目标不能只放在镇一中，而应该盯在县一中上面，说县一中那才叫牛，一个个都是聪明绝顶的尖子学生，智商直逼爱因斯坦，如果能在县一中一路读到高中毕业，到时考个大学是易于反掌的，就看要不要考虑一下考考清华北大了！ 　　我不知道爸爸的说辞有没有夸张的成份，但现在我在这校园里转了一圈，感觉蛮不错的。很大，比我们那个破烂的山村小学大了是，居然有三个篮球场，还有一个大操场，大操场很平整很干净，中间还有草坪，四周居然还围着一圈的跑道！可我们那个破烂小学，连一个蓝球场都没有，操场也是小小的，泥土的地面，坑坑洼洼，不平不整，而且四处是鸡鸭的排池物——我们学校每个老师都养有几只鸡或鸭，有的还养了一大群，没办法。 　　转了一圈，回到了校园的大门口。校园大门口的内墙上，有一个很大的“校园宣传栏”，上面有优秀老师事迹展，有学生优秀作文展，而且，居然还有一个画展！画画我知道，我们也有这门课的，但考画画的老师除了会教我们画口杯和画饭碗外，再不会教我们画其他东西了，一问，才知道我们老师根本就只会画这两样东西，而且还画不好，歪歪扭扭的，像残次品一样。所以时间一久，我们对画画全失去了兴趣，心想这门课简直是胡弄人，不要也罢。 　　但现在，我站在这画展前，却整个迷住了：真美真美，画的全不是口杯和饭碗，而是花是草，是天空的飞鸟，是水里的游鱼，差不多跟我们在课本上看到的画一样美丽！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在这画展里面还看到了一幅足以令我改变半个人生的画：一幅叫《撒尿的男孩》的画，画里面画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光着屁股，挺着肚子，正用他那个“小鸡鸡”瞄准了一只很大的蚂蚁尿尿，只见一条尿柱呈孤形飞射而下，将地上那只可怜的大蚂蚁射得东倒西歪，大呼“救命”！ 　　这是谁画的呢？怎能画出这么好看的画来呢？难不成是个天才不成？ 　　我好生好奇，于是认真看了看上面的署名：何旗。 　　署名写得有些草，但我还是读出来了，因为爸爸教我认过草书。对了，署名后面，还用括号写着“绘画兴趣班老师”几个字。 　　原来这何旗竟然是个教画画的老师，怪不得。可是，这里教画画的老师都这么厉害么？画得简直课本上的插图还好看！ 　　正是因为这一幅画，我从此深深地爱上了画画。 　　也正是因为这一幅画，我认识了这位叫何旗的老师。 　　而我的故事，也许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 　　不说这些了，姐姐她们也考完试了，我还是快些找姐姐去吧！ 　　 　　 　　一粒雨滴， 　　轻轻地落下， 　　砸在那静静的湖面上， 　　砸出了波浪万千， 　　而我的心， 　　正在波浪中汹涌澎湃！

小希 · 发表于 2006-4-20 22:06:53

（11） 　　现在还不能花时间去说我跟姐姐考完试的事，现在得赶紧去说说爸爸那边的事，否则真要出大事了。 　　春笋摔下去的那个山谷叫鬼魂沟，从上面的山路算到谷底，足有三百米的高度吧，够深的。当然，鬼魂沟并不是垂直向下的断崖，否则不仅春笋早没命了，我爸爸滚下去也非得跟春笋同归于尽不可。 　　鬼魂沟虽然不是断断悬，但也够徒的，坡八九十的坡度也有七八十吧，否则春笋又怎会一跌到底。如此徒的坡度，爸爸要想稳稳当当地到达谷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路往下他都是跌跌爬爬的，有几段还是屁股着地滑下去的，最后快到谷底的时候，被滕缦绊了一下，干脆骨碌碌地滚滚了下去。 　　这一滚，居然正好滚落在春笋的身上，痛得春笋直呼痛。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在下面垫底，所以我爸爸只是擦破点皮罢了，并没受伤。 　　我爸爸在滚落谷底的过程中依稀看到躺在谷底的春笋，后来滚晕了头，以后自己要玩蛋了，于是闭上了双眼。刚闭上双眼，他的身子停目滚动了，好像压在一团棉花身上，软软的，好舒服。爸爸真想一直躺在这团“棉花”上面，但这时他听到身子底下传来春笋的尖叫，于是知道自己压着的并不是棉花，而是春笋，这才赶紧“呼”地滚开几尺，然后扭回头睁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睁眼，爸爸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春笋。真真切切地看到春笋的时候，爸爸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圆圆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现在让我来描述一下此时春笋的模样：她上身原本穿的是一件花格子衬衫，短袖的那种，但现在已经被撕烂好几处了，所以一眼便可以看到她身体上的好几个地方，而且有几个地方还是蛮重要的地方，比如说两个奶子的部位。值得一提的是，她这么大的人了还没开始穿内衣（不要奇怪，在我们这个小山村，好些女孩十来岁了都是未穿内衣的，更别说戴什么胸罩了。穷啊，哪有钱弄这种奢侈的东西，再说大家都习惯了），所以从她那破衣服露出来的地方，自然都是雪白的胴体了。更要命的是，她这花格子衬衫的扣子在滚下山的时候还掉得差不多了，勉强只剩下一个半个在维系残局了，如此一来哪里还能藏得住多少东西，再说痛得要死的她根本没想到要藏什么东西，所以爸爸张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她那两只雪白而早熟的奶子已经差不多跑到衣服外面来了！ 　　爸爸哪有这种思想准备，他连自己老婆的奶子都没怎么正眼看过，所以这个时候简直呆了，只知道圆睁着双眼愣愣地盯着春笋，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冯老师！”这时，躺在地上呼痛的春笋终于认出了我爸爸，于是又惊又喜地唤了一声。 　　“春笋，你……我……”爸爸被春笋这么一叫，总算回过神来了，于是一边扭过头去，一边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着烧，心里直骂自己：冯细学啊冯细学，人家是你的学生，又不是你的老婆，你方才怎能那样看人家呢？孔圣人要是知道了，可要气得吐血的啊！ 　　爸爸一边在心里无情地痛骂自己，一边硬着头皮叫春笋把扣子扣好点。春笋听了爸爸的话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窘状百出，连忙扯紧了衣服，尽量将见光面积到减少到最低限度，但效果当然有限。 　　爸爸扭头偷偷看了一眼春笋，见人家还是处处残漏的，便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但他想到自己身上也就只穿一件T恤罢了，还是破破旧旧的，一身的汗臭味，他怎好意思脱给人家。再说了，要是他脱光了，万一让人看到，更说不清楚！ 　　所以他干脆不脱。 　　“春笋，你没摔着哪里吧？”爸爸虽然不敢再看春笋，但他不得不关心春笋的情况。 　　“冯老师，我浑身都痛，要死了一样。”春笋咬着牙关说道。 　　“还……还能走路么？我们一起爬上去！”爸爸小心翼翼地问。从谷底到上面，根本没有路，要上去，当然只能攀爬了。 　　“我的腿好像断了，站不起来了！”春笋咬着牙说道。 　　“断了？不会吧？”爸爸心里格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将头扭了回来，然后目光落在春笋的腿上。 　　春笋今天穿着一件红裤子，听说这是她今天专门挑出来穿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好，所以想穿一条红裤子提提运气压压邪，说不定运气一好，考试就能考出高分来了！哪想到，考场还没到，自己便掉到这鬼魂沟来了！ 　　“冯老师，你过来帮我看看我的脚好么？如果它真的断了，我可不想活了。”春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爸爸，双眼泪光在闪。 　　“好，我给你看看，别怕，别怕！”我爸爸一边答应，一边抖抖索索地靠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知道再不能顾虑太多了，否则便不是人了。 　　 　　 　　听说有个看不到底的洞， 　　洞底下长着一棵妖艳之花。 　　妖艳之花在黑暗中舞蹈， 　　目光柔情， 　　期盼着你我， 　　或者是他。

小希 · 发表于 2006-4-20 22:07:17

（12） 　　我爸爸终于壮起胆子靠到了春笋身边。 　　此时近距离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春笋，爸爸还是禁不住再次想起孔圣人的，于是赶紧花上大约五六秒种的时间，简要地向孔圣人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老孔啊老孔，咱可都是一条道上的人，今天这事我不管也得管了，今后万一闹出个恶毒伤人的流言来，你老可得帮我见证，别让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表明了心迹，他便蹲下身子去仔细察看春笋的双腿。但看了半天，除了他发现春笋的双腿在颤抖以及春笋那条红裤子破了几处外，他没能发现更多的问题。 　　“冯老师，我的腿断了么？”躺在地上的春笋紧张地盯着我爸爸的脸。 　　“还没看出来。”我爸爸如实地回答。 　　春笋用力地抬了抬头，见我爸居然只是蹲在她身边呆呆地看着她的双腿则已，连手也没敢伸出去按一按或摸一摸，于是连忙说道：“冯老师，我左腿在脚腕那里很痛，右腿在膝盖那里很疼，你可以帮我把裤腿弄起来，看看都断了没有，好么？” 　　听了这话我爸爸终于醒悟过来，于是一边点头说着“好”，一边颤抖着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掀起了春笋左边裤腿的一角，见春笋这只脚腕肿起老高，但并没有流血，于是安慰春笋道：“你这左脚应该没断，恐怕是扭伤了，脚腕处有些肿。” 　　“那我右腿呢？”春笋依然连忙问。 　　“让我也看看。”爸爸一边说，一边继续颤抖着伸出右手准备掀春笋的裤腿，但发现要掀到膝盖处用一只手根本不可能，只好把左手也用上了。 　　“冯老师，轻点好么？我怕痛。”这时春笋紧张地叫唤起来。 　　“好，我轻点。”爸爸一边答应，一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帮春笋卷着右腿的裤腿。 　　“我这右腿，断……断了么？”裤腿终于卷起来的时候，春笋紧紧地盯着我爸爸的脸，颤着声音问。 　　“出了点血，像是只擦破点皮。”爸爸认真地盯着春笋的膝。 　　“真的没断么？”春笋显得有点激动。 　　“应该没断。”爸爸摇了摇头，目光依然盯在春笋的膝盖上，“不要，你动一下这右腿，看感觉怎样。” 　　“怎么动？”春笋问。 　　“你先左右摆动了下。”爸爸说道。 　　春笋小心谨慎地左右摆动了一下右腿。 　　“你再弯曲弯曲膝盖。”爸爸又说道。 　　春笋又依言做了。 　　“痛不？”爸爸问。 　　“有一点。”春笋皱着眉头说道。 　　“只有一点点痛，说明骨头肯定没断了，骨头要是断了，你一动就会痛得大喊大叫起来的。”爸爸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真的么？”春笋又惊又喜，但依然不太放心。 　　“我是你老师，还能骗你么？”爸爸笑了笑。 　　“腿没断就好。”春笋甜甜地笑了笑，然后对我爸说道：“冯老师，你能扶我坐起来么？” 　　“你能坐起来？”我爸惊喜地问。 　　“试试吧。”春笋说道。 　　于是我爸爸不敢多想什么，将春笋抱了起来，并放到一块大石旁边，让她靠大石而坐，然后关切地问：“你还有哪里痛么？” 　　“好些地方都痛，但最痛的地方还是我的左脚腕。”春笋说道。 　　“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哪能不痛的，不过恐怕最厉害的恐怕就是你这左脚腕了。”爸爸将目光再次移到春笋的左脚腕上。 　　“冯老师，你可以帮我揉揉它么？以前我扭伤脚的时候，我爸爸便是帮我揉的，揉着揉着就好了。”春笋期盼地说道。 　　“好吧。”到了这种时候，我爸爸除了答应，还能怎地。 　　于是他蹲在春笋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握住春笋的左脚腕，另一只手轻轻地帮春笋揉按起来。其实刚拧伤的时候不能盲目揉按的，但也要视情况而定，同时视手法而定。 　　这时，整个谷底很静，四周是高茂密的草丛，再往上便是满山的灌木、杂草以及和松树、樟树等乔木，总之差不多将整个谷底遮蔽起来了。 　　“冯老师，这里就是大家说的鬼魂沟么？”春笋突然怯生生地问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鬼魂沟。”我爸爸埋着头用心地帮她揉按。 　　“为什么叫鬼魂沟呢？”春笋问。 　　爸爸想也没想，便说道：“以前附近的几个山村死了人都是不埋的，直接扔到这深谷里来了，说是好让他们死生更好容易升天，就跟人家西藏人的天葬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后来听说这里一到傍晚就可以听到满山谷的鬼魂在嚎叫，叫得很凄惨的，村民们听得怕了，觉得扔在这里的死人不仅升不了天，还得做一群无家可归的山鬼，于是从那以后再不将死人扔这里了。但这里毕竟扔了多年的死人，大家都说这里闹鬼不断，所以给这里起了个名，叫鬼魂沟。” 　　我爸爸还没讲完这段“典故”，春笋已禁不住一把抱住他，将脑袋贴在他身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冯老师，我好怕！” 　　我爸爸的身子震了一下，刚想叫春笋将手双手松开，但扭头一看，发现春笋早已吓得脸色发青，哪里忍心，便一边让春笋紧紧地搂着自己，一边说道：“春笋别怕，世间上哪有鬼的；就算有鬼，他们看到有老师在这里，打死了不怕跑出来的。” 　　“真的么？”春笋恐惧地看了看四周，双手将我爸搂得更紧。 　　我爸爸被搂住的时候觉得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于是一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一边赶紧向孔圣人表态：“老孔啊老孔，你要是看到这一节，可千万别想歪了去，否则你便是太不够意思啦！”

小希 · 发表于 2006-4-20 22:07:30

（13） 　　姐姐子君是5点走出考场的，她虽然不比我笨，但她做题目比我细心，就算很早便答完了，她还是要一次次地检查。 　　她问我找到爸爸没有，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爸爸还没到？”子君愣愣地看着我。 　　“可能真找春笋去了，我刚才问了几个同学，都说下午也没看到春笋过来考试。”我说道。 　　“就算找她，也不用找这么长时间吧？”姐姐一边不安地说着话，一边举目四顾。但她哪能看到爸爸的身影。 　　这时，村上别的考生开始回家了，大部分都是自己骑自行车的，毕竟是农家人的孩子，没那么娇贵。 　　林老师也要走了。听说他班上的学生考得不错，所以他满面红光的。他看了我和子君一眼，得知我们爸爸还没找到，他脸上居然现出了一丝丝忧色，问我们要不要跟他一块回去，说他一个人骑一辆自行车。我偷偷扯了子君一把，说不要搭他的自行车，我们要在这里等爸爸。但子君压低声音说我们身上没钱，中饭也还没吃，如果不搭他的自行车看，爸爸又不出现的话，我们便要走路回去，这一走路，肯定天黑也到不了家的！我一想到天黑还得跟她在山道上走路，便怕了，于是点了点头。 　　对于爸爸为何还不出现，此时我有这样的一个设想：爸爸发现春笋没过来考试，便一路往回找，但一直找到村里，才发现春笋居然没出发，原因是她妈妈对她太坏，根本不想让她考这试了。爸爸见劝不通春笋的妈妈，刚好我们家田里有活要干，于是他干脆到田里干活去了，想着晚一点再到镇上接我们。 　　当然，对于这样的一个设想，我知道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但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所以只能暂时这样理解了。 　　于是我和子君搭着林老师的自行车上了路，跟我们搭爸爸的自行车一样，也是前面坐一个，后面坐一个。他原本叫我坐前面的，但我不肯。坐在前面，几乎等于抱在他的怀里，他又不是我爸爸，我为何要这样？倒是子君没想太多，开开心心地坐在了他的前面。 　　好些同学都骑着车先走了，包括他班上的学生。乡下的孩子就这样，来的时候喜欢三五一帮的来，走的时候也喜欢三五一帮的走，没想到要大家一块行动的，这跟城里的孩子大大的不同。我很怕一路上就只有我们这一男二女，毕竟他在跟爸爸暗暗地争着当学校的教导主任，说不定他正暗暗地恨着我们，如果走在到半路上他将我们姐妹俩往山道旁边一扔，根本不管我们了；或者干脆将我们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脱下我们姐妹俩的衣服“那个”，那可完蛋了！ 　　还好，他班上有两个骑自行车的女同学没有急着赶路，却陪着我们一路慢慢的骑。但我还是喜欢相像的，怕他干脆把我们四个女生一起“那个”了，那我们更完蛋了！ 　　所以一路上虽然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后背的车座上，脑子里却在想着各种的招数，比如说万一情况不对，我便抢了他的自行车跟姐姐骑了便走；如果我们走不成，姐姐先给他抱住了，我便在山道上找来石头砸他的脑袋；要是他把我也抱住了，那我再不用跟他客气，张嘴便咬他，咬他的手，咬他的腿，咬他的鼻子，甚至咬他下面的那个东西！ 　　只要他敢使坏，我子规誓死也要跟他斗！ 　　于是一路上我不停地拿眼睛在山道上找石头，发现山道两边的石头真不少，所以我更有了信心；然后我暗暗地磨了磨牙，觉得自己的牙齿蛮结实锋利的，于是信心又足了好几成。 　　然而，一路上他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只是有时问问我们考试情况，或者跟我们说几个笑话而已，而且是不带颜色的笑话。 　　“或者他是装出来的，他现在既然是爸爸的敌人，没理由对我这样好！”我暗暗地想道。 　　顺便提一下：儿时的我很喜欢读书，也喜欢看电影，读书喜欢读那些有好人和坏人的，看电影也喜欢看那种有坏人和好人的，于是总觉得我们的四周永远存在着好人和坏人，而且好人很好，坏人很好。正是受这样的一条“理论”所指导，所以这个时候我把这个林老师想着了比狼还阴险的坏男人。 　　但一直回到了我们那个小山村，林老师一直没对我们“下手”。 　　我长吐了一口气，赶紧下车。 　　子君也下了车，同时向她笑了笑，说了好几个谢谢。 　　然后我们一起回到了家门口。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太阳已经下山了，只有满天的红云留在西边的天空上。 　　妈妈正坐在家门口切着猪菜。看到我们回来，她开心不已，笑呵呵地问我们地考得如何。我们说还好。然后她举目往我们身后看了看，见再没别人，便奇怪地问我们：你们爸爸呢？ 　　爸爸不是回来了么？我和子君面面相觑。 　　谁说你们爸爸回来了？妈妈焦急地看着我。 　　到了这个时候，我和子君终于冒出了一个同样的感觉：爸爸恐怕真出事了！

小希 · 发表于 2006-4-20 22:07:44

（14） 　　春笋没有参加今天的考试，而我爸爸居然离奇失了踪，此事一下子变成我们村最大的新闻，而且这一条大新闻迅速在整个小山村传扬了开来。 　　此时，太阳完全下山了，但天还没黑，天上依然映着一片片美丽的晚霞。在这个美丽的黄昏，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肯定是春笋怕自己成绩太差，所以根本没勇气进考场。有人说我爸爸肯定找春笋去了，但很可能春笋跑得太远，一时半会没能找到，所以我爸还没法回来。还有人说，春笋这丫头别看她只有十四岁，可该长的地方全长好了，粉嫩嫩的，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啊，准是冯老师一个把持不住，跟春笋躲在哪个山沟沟快活去了！ 　　一说到春笋可能跟我躲在哪个山沟沟做“那事”，村里几个婆娘便兴奋满面红光，身子同时在一个劲地抖，好像恨不得将得怀里那对奶子抖出来才过瘾。而一些没了多少头脑思维也迟钝的老年人，真以为我爸爸跟春笋做了那种事，于是一个劲地摇头嗟叹，说没想到冯老师也是这样的人，居然过不了小小一个美人关，实在可惜啊可惜！ 　　我妈听了这些议论哪里还能承受得住，整个人脸色惨白惨白的，要不是我和子君扶着她，恐怕她已经软倒在地了。 　　还好，全村还是有清醒人的，这个清醒的人就是我们的校长（校长也是我们村的人，也住在我们村子里，反正从我们村到学校只有一里的路，方便得很），他戴着副老花眼镜，走到大家跟前，从眼镜上沿放射出两束寒光，很不满地瞪了大家一眼，骂道：“你们在胡猜乱测什么？说不定人家春笋今天根本没出门，现在就好端端呆在家里，你们在这里把冯老师想得跟一个野兽一样，不害臊么？” 　　大伙听了一下子愣住了：是啊，说不定人家春笋根本呆在家里呢，我们这是怎了？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在这里乱放狗屁呢？ 　　校长见大家不说话了，这才走到我妈妈跟前，叫我妈妈别难过，冯老师决不是那种人，说不定他有什么别的事担搁了，一会便会回来的！ 　　然后他说他这就到春笋家瞧瞧去，看春笋究竟在不在家。 　　可他步子还没迈，村口便响起了一连串骂骂咧咧的声音，而且这声音来得好快，一转眼便到了跟前。 　　“冯老师把我女儿拐哪里去了？快把我女儿交出来，否则我踏平你们全家！”骂声好烈。 　　当然，来人自然是那个姓尤的女人。她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想必是林老师刚刚去过她家里了），所以现在到我们家兴师问罪来了。 　　原来春笋根本不在家，今天一早便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镇上考试去了。姓尤这女人叫过春笋别考的，说考了也白考，可春笋死活不听，就是要考，最后一个人骑上自行车便上了路。 　　我妈妈一看到这姓尤的女人头皮便发麻，又见这女人一口咬定是我爸爸拐跑了春笋，所以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人扶住门框呼呼地喘着粗气。 　　“少给我装蒜，快把我女儿还回来，昨天摸了我女儿还不够，今天还想把我女儿整个吃了！”姓尤的女人哪里管得许多，呼的一声朝我妈妈猛扑过去，然后舞挥着一双利爪大把大把地抓我妈妈的头发和脸。 　　平时没见她疼着春笋半分，现在春笋不见了，她居然急得像一条发情的母狗一样。 　　“臭婆娘，别打我妈妈！”我实在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如此蛮不讲理，一时恼了，于是从墙根操起一根扁担对准她便打。子君见我动起了手，也找了根扁担加了进来。一时间，我们姐妹两个共同对敌人，举起扁担一个劲地往姓尤女人的手上、脚上和背上招呼（脑袋等致命的地方我们当然不敢动，把真把人打坏了），最后我见她还缠住我妈妈不放，干脆拿扁担捅起她的屁股来！ 　　姓尤的女人终于怕了我们两姐妹，一把将我妈妈放了，然后呼地跑到校长身后躲了起来。 　　 “校长，你快给我评评理啊，拐了我女儿还往死里打我，我没法活了！”她想让校长帮她出头。 　　但校长扭回头扭了她一眼，说道：“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样闹合适么？既然冯老师和春笋都没回来，我看八成是出了事，所以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在这里又吵又闹，而是想办法马上找到他们的人！” 　　“我家春笋早给人家拐跑了，怎么个找法？”姓尤的女人失去了理智一般。 　　校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冯老师是我们村最好的老师，就算我把你家春笋拐了，他冯老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姓尤的女人见校长生了气，不敢再出声了。 　　这时，村长以及村里几位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也站了出来，说八成是出了事，现在找人要紧。 　　于是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最后居然形成了高度一致的意见：从这里到镇里，山道崎岖险要，很大的可能是春笋还没赶到镇里面便掉到哪个山沟沟去了，而冯老师为了找春笋，十有八九也掉了进去！ 　　形成了这一统一意见，大家便分析了起来，最后指出有三个沟嫌疑最大：第一个是丰草沟，离村七八里；第二个是断肠沟，即丰草沟过去没多远；第三个是鬼魂沟，在离村十二三里的山道边上。而这三个沟，大家除首先排除了前两个，因为丰草沟坡度很小，人滑下去，很容易便可以走上来；断肠沟则是个万丈悬崖，离山道还有一丈距离，只听说不少想不开的人跑到那里寻过死，没听说有谁走路不小心掉下去的。 　　去掉这两个，最后只剩下鬼魂沟了。鬼魂沟就在山道边上，而且前年有个喝醉酒的人曾滚了下去（第二天酒醒后才爬起来），说不定春笋和冯老师就在这沟底里面了！ 　　讨论完毕，校长便问村长：这鬼魂一定得马上派人去寻寻看，你看如何？村长点了点头，说好，我们一块去，不信找不回人！ 　　于是，村长亲自发动起村里那辆手扶拖拉机，带上校长和五六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便轰隆隆地朝鬼魂沟驶去了……

小希 · 发表于 2006-4-20 22:07:58

（15） 　　这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校长、村长、林老师等人真的将我爸爸和春笋从鬼魂沟找回来了。 　　经过是这样的： 　　一行人（包括林老师也去了）开着手扶拖拉机走没多远天便全黑了，但拖拉机有车灯，所以并不妨碍赶路。经过丰草沟和断肠沟的时候，他们曾把车停下来匆匆看了两眼的，但没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于是继续赶路。到了鬼魂沟，他们这才把车停好，然后认真搜索起来。他们发现此处的山道内侧的边上有一块大石，生怕我爸和春笋干脆藏在石后了，于是走到石后察看，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一辆破破旧旧的自行车，而且有人马上认出这辆自行车就是今天我爸骑的，所以大家便兴奋了起来，说肯定是这里了。然后，大家打起电筒往山道外侧的鬼魂沟下面照，很快便发现了挂在一棵树上的另一辆自行车，而且有人也认出这一辆自行车就是春笋家的，于是大家更肯定这是出了事了，我爸和春笋肯定还在沟底！ 　　虽然推断出人在沟底，但大家都知道这沟不好下去，所以一时间村里那几个后生都犯起悚来，说要是在下面遇到鬼，或者在下山的时候踩上毒蛇，那怎办。就连校长怕了起来，说自己的脚突然软了。好在村长还是很果决的，说到了这种时候，啥也甭想了，快下去救人吧！说完，他草草做了分工，说校长年老体弱，下山不方便，留在上面照应，顺便可以照看好拖拉机；其他的人，全他妈跟我下山！ 　　说着，这村长身先士率，脚一抬便开始下沟了。林老师和那几个后生哪里还好意思落后，于是也跟着小心翼翼地下沟去。 　　到了沟底，他们果然看到了我爸和春笋。但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我爸和春笋居然是睡着的：我爸坐在一块大石旁边，头靠着大石而睡，蛮累的模样；春笋则干脆扑在我爸的怀里，搂着我爸睡，神态蛮幸福甜蜜的模样！ 　　大家在细看春笋，见春笋衣衫不整的，好些地方都露出来了，于是几个后生便偷笑起来了，说这下好，老牛吃嫩草了！ 　　就连村长也笑了笑，说春笋这妞儿还真诱人，真是便宜冯老师了！ 　　至于那个林老师，则死死地盯着衣衫不整的春笋，脸色好像突然间变得很难看。 　　而这个时候，我爸和春笋几乎同时惊醒了。我爸一脸惊喜而惶然地看着大家，说你们终于来了？春笋则有些面无表情的，依然搂着我爸不愿松手，好像生怕这一松手再也无法楼到我爸爸一样…… 　　回到村里的时候，不知那个多嘴的，在我妈妈跟前把上面这些情形一一说了出来。我妈妈当着大家的面没说什么，但等大家散去后，她赶紧关上家门，然后要爸爸老实交待两件事： 　　第一件：你跟人家春笋做了那事没？ 　　第二件：人家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为何睡着了？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惊醒你们么？ 　　对于我妈妈的这两个问题，我爸爸是这样解释的： 　　“孩子她妈，你就甭损我了，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什么对春笋做了那事没，这样的问题你也来问我？至于睡着觉的事，这更也好理解，我苦熬了一天，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有个毒蛇什么的爬过来一口把我们两个干掉了。可到了是上快八点的时候，我再也顶不住啦，两眼一迷糊，就睡着了。你想啊，就两个人在那沟底，静静的，啥事也没干，能不犯困，能不睡着么？” 　　我妈妈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盯着爸爸的脸，继续审问道：“一整天的时候，你就不能跟那春笋从深沟里爬上去么？” 　　爸爸看了我妈妈一眼，说道：“孩子她妈，人家春笋都摔成那样了，还怎爬？” 　　“那你不能一个人先爬上来再找人去救她？”机警的妈妈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谁说我没想过这样做？”爸爸红着脸争辩起来，“可人家春笋死活不让，说她怕一个人在沟里面，说着说着还哭了，眼泪汪汪的，你说，我能忍心抛下她一个人在那里么？再说了，鬼魂沟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虎和恶狼什么的未必会有，但赤练蛇、银环蛇、金环蛇等毒蛇却是有的，要是我一走开春笋便给毒蛇咬死了，我这辈子还能心安么？” 　　妈妈一听到毒蛇二字，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可能是怕了，于是不再厉声审问，却改用责怪的口气对我爸爸说道：“你跟人家死守在那里，要是真给毒蛇咬了，你还不是白搭了性命？” 　　“白搭了便白搭了，这种时候，我还能怎地。”爸爸叹了口气，说道，“人家是我的学生，我是人家的老师，我总不能扔下她，真要死，便一块死了吧。” 　　“什么死啊死的，再不准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妈妈一把封住了爸爸的嘴，不让他再说。 　　然后妈妈吩咐我和子君快给爸爸准备好热水，让爸爸马上洗个热水澡压压惊；她则一阵风似地飘进了厨房，哗哗啦啦地给爸爸热起饭菜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和子君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只要我们爸爸回来，别的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然后这天夜里，睡在床上的时候，我好奇地问子君：姐，你说爸爸跟春笋“那个”没有呢？ 　　傻妹妹，你怎么跟村里那些无聊的人一样，也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我嘻嘻嘻地笑了笑，说我这是好奇，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爸爸是好人，他连跟妈妈做那事都是一脸正经的，又怎会对人家春笋胡来！ 　　子君伸出手指在我大腿上狠狠地掐一把，笑着骂道：不准说爸爸妈妈的事！ 　　却在这时，隔壁爸爸妈妈的房间传来了一阵“轰轰”、“轰轰”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用力撞墙一样，还伴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床在激烈地摇动。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和子君先是一愣，然后互相会意地看了一眼，最后便躲在被窝里面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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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莲花（一个女孩的故事)[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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