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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r.Vincent

底线 /纪华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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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一</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别、别、别,”李来复站起来,换了一副正经嘴脸,“简朴,我的简院长,你这阵子太忙,人也累瘦了,顾不上外交这一头,老哥我替你想着呢。你来这么多天了,我一直想提醒你,也得拜拜码头吧?不吃不喝,你怎么跟市里领导建立关系?咱们征地、收费、办保险、盖房子,哪一样能不受河州市的管辖?说得不好听了,关系处不好,什么残联、市容、公安、卫生,谁都能到学校吃一口肉,要是处好了呢,咱有什么事,人家好歹抬抬手儿,也就过去了。今天市里来了几位朋友,喏,分管经济的宋天市长,物价局李局长,规划局窦局长,土地局苟局长,财政局孙局长,一起坐坐吧,以后这些人都用得上!”<br/><br/>  简朴想了想,觉得也对,就说:<br/><br/>  “叫上袁枫吧?”<br/><br/>  来复高兴地答应着:<br/><br/>  “当然啦,我这就给他打电话!”<br/><br/>  可是,袁枫没来。<br/><br/>  半个钟头以后,简朴和来复一起来到河州宾馆。灯火辉煌的黄河厅里,大门一开,满屋子的男士纷纷起立,一个个忙着跟简朴握手寒暄,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她,将她推到酒桌的首席。简朴半推半就地坐下,一张张男人们的热情的,甚至明显地有些讨好的笑脸,很快冲散了简朴一天的辛劳,一种莫名的快感包裹着她,让她陶醉,让她享受着成功人士的快乐。<br/><br/>  一道道精美的杭帮菜络绎不绝地上来了,宋天笑着说:<br/><br/>  “完了,今天晚上我投降了。来复明明知道我喜欢吃川菜、鲁菜,今天非要点杭帮菜,没办法啊,现在,简院长就是来复的天啊,大家看出来了没有?我猜简院长不吃辣椒吧?”<br/><br/>  简朴笑着向大家道歉,心里却暖洋洋的。<br/><br/>  接下来宾主共同举杯。宋天首先提议为河州市第一位年轻有为的女性正厅级干部干杯,要求在座的诸位,除简朴可以随意,其他人必须干掉,以表示对简院长到来的热烈欢迎。<br/><br/>  “第二杯,”宋天把自己大杯里的酒倒进小杯,高高举起,“我建议,我们要真诚地表示对简院长的尊敬。虽然简院长下车伊始,但已经表现出非凡的决断能力,不简单啊,知道不?简院长不仅是院长,还是博士后,咱们整个河州市,到现在也就简院长这么一个女性博士后!这就叫能文能武,文武双全!来,让我们再次干杯!”<br/><br/>  简朴先是被宋天的“下车伊始”逗笑了,不过宋天的话的确很中听,有那么一点点小问题,似乎也可以忽略不计。看看大家都喝干了,她也抬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赢得一片叫好声。<br/><br/>  第三杯,李来复站起来,郑重提议,为市里领导与河州学院领导的团结协作干杯,宋天却笑着说:<br/><br/>  “还是来点儿实际的吧,简院长,我提议为河州学院的发展,为河州学院的新校区干杯!”<br/><br/>  简朴顿时大为感动。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评估指标中的人均占地面积伤脑筋。这几年,河州学院在校学生的数字,迅速地由三千五发展到一万八,增加了五倍还拐个弯儿,可五百亩的校园面积一点儿也不见长。就这一条儿,评估的时候,跑不了是个大麻烦。现在,宋市长主动提出这件事,真是让简朴如遇知音!她干干脆脆地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带着满脸灿烂的笑容问宋天:<br/><br/>  “宋市长,你可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你说,市里能给我们多大支持呢?”<br/><br/>  宋天一听就笑了,别听老朱和来复嘘得厉害,到了社会上,这女人还是一个生瓜蛋子!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看简朴,发现这女人虽然没有任琳琳的妩媚,却自有一番特殊味道,那眉眼儿,那神色,那饱满的胸脯,还有那满头乌云……啊,应该怎么说呢?是书卷气,还是一般女人所没有的勃勃英气?说不清。尤其是她那两只眼睛,怎么就能亮得像两颗星星?光洁的额头被灯光一照,更是洁白如玉。在今天这个崇尚“骨感美人儿”的时代,她显然不被潮流所欣赏,但宋天是什么人?宋天这大半辈子,可称阅女人无数,但偏偏没经历过这种类型的,他倒是在《红楼梦》里读过一段描写女人的文字,叫做“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大概就是如此了……<br/><br/>  唉,任琳琳哪任琳琳,你就自愧弗如吧!<br/><br/>  宋天正在遐想之中,只听李来复喊了一声:<br/><br/>  “宋市长,我们院长跟你说话呢!”<br/><br/>  宋天回过神儿来,看见来复冲他瞪眼,他笑了。是啊,这女人虽然有味儿,可以想,却绝不能动,因为她是省委刘书记的老婆!去他妈的刘天宇,天底下的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当官儿,你比人家当的大,娶老婆,也得娶个博士、院长!比一比,我比你老婆还低半级,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儿!<br/><br/>  不过宋天就是宋天,虽然脑子里天马行空,但脸上的微笑始终得体。他彬彬有礼地向简朴举起酒杯:<br/><br/>  “简院长,你就把心踏踏实实地放在肚里。市里开发区这一块儿由我分管。去年,我就不止一次向老张提起河州学院新校区的事。你不知道,我这位来复老弟这个着急呀,跟我吵呀,闹了不知多少回,说是学校评估,就校区面积这一块,就通不过啊!”<br/><br/>  说着,他搂搂来复的肩膀。<br/><br/>  “可惜,当初老张的兴奋点不在这里,我要上赶着给你们找地,人家还得怀疑我不正常呢!其实,你们缺少的何止是地?还缺少筹措资金的路子吧?我都替你们想过,真的!”<br/><br/>  宋天仅用眼角的余光微微一瞥,就发现他的话对简朴有极大的诱惑力。他故意不再说了,而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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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二</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简朴静静地听着,发现没有下文了,忙问:<br/><br/>  “什么路子呢?我缺钱缺得两眼儿发绿,就盼着谁给支个高招儿呢!”<br/><br/>  宋天深沉地一笑:<br/><br/>  “这可不能随便说,得另请一次。包括对来复,我们都不能轻易透露,是不是?”<br/><br/>  他问几位在座的局长。<br/><br/>  物价、规划、土地、财政,四大局长一起称是,宋天满意地笑着:<br/><br/>  “简院长,不是吹牛,老张在河州干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能把我们兄弟几个同时请来过。你过来就不一样了,你的为人,你的眼光,你的能力,我们都是知道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这‘四大天王’,”他伸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儿,“在河州不说顶着一个天吧,也差不多得有大半个。以后有什么事儿该办的,你就对来复说一声,让他转达,没有一点儿问题!谁让我是刘书记的老同学,他又是我的好朋友呢!”<br/><br/>  这么一说,大家又纷纷举杯,为宋天与刘天宇的友谊干杯。刘天宇的酒,自然是简朴代喝。<br/><br/>  再以后,其他人向简朴敬酒,都被李来复统统拦截。他一仰脖一杯,一仰脖一杯,把简朴都看呆了。<br/><br/>  酒场上的李来复,豪侠仗义,不论是谁,只要说可以为河州学院办点儿事,他立刻冲上去握手、敬酒,似乎学校就是他的家,他就是学校里精忠报国的岳鹏举!简朴看着,听着,不由得想到,自己对来复一直存有戒心,也许过分了。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他为自己打架,差一点儿被学校处分,那时候,自己有什么权力、地位?不过是个并不出色的女大学生!现在,听说老同学要来河州,他多往家里跑几趟,也是人之常情,何必看得那么严重?<br/><br/>  看着来复与宋天的亲密劲儿,简朴觉得,今后学校与市里的关系,恐怕还真得多多借助来复的力量。朱至孝显然与他们不够熟悉,更别提石廷飞和小常。至于袁枫嘛……简朴有点儿想不明白。按说,学院办公室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与市里的沟通往来,一路上她也听白厅长介绍过,袁枫的外交能力很强,但为什么今天晚上一听说跟来复到市里吃饭,他就那么坚决地推辞了呢?<br/><br/>  简朴原本十分清晰的一个念头,现在有了些许动摇。河州学院缺编的一个副院长,因为去年情况复杂,一直没配。白厅长再三向简朴交代,要看准人。看准了,再向省厅建议。今年,这个人选一定要到位了,否则,评估工作也等不及。其实,一路上的谈话中,简朴与白厅长已经心照不宣,唯一觉得有点儿遗憾的,就是袁枫的职称和学历没有任何优势,但现在看来,也许这件事还应当认真考虑考虑。<br/><br/>  分手的时候,宋天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br/><br/>  “简院长,今天怎么没见袁主任?”<br/><br/>  简朴以轻轻一笑作答。<br/><br/>  宋天一拍脑袋:<br/><br/>  “嗨,忘记了,忘记了!我把袁枫得罪了!上次他要我帮忙给一个熟人办点儿事,多少违背点儿原则啊,我没办。他可能还生气呢!来复,你替我转告啊,回头我单请袁主任,赔罪,赔罪!”<br/><br/>  简朴回到临湖轩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餐厅里的灯光一暗,整个临湖轩就显得有点儿寂寥,有些落寞。刚刚离开灯火绚烂、众声喧哗的河州宾馆,一踏上临湖轩的台阶,简朴的心情立刻暗淡下来。到现在为止,她在河州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来复说,学校的房子太紧张,如果她占用一个套房,哪怕是最小的一套,都会有一位青年教师无处安家。既然如此,只好委屈院长了。<br/><br/>  “你不住宾馆,他们想住又没资格,谁给出钱?还是你凑合几天吧!再说,你太忙,住在这儿,生活上也有人照顾。你要是实在不乐意,只好住我家了。袁枫一个大男人,你去了不方便,平原家地方太小,你也住不下去呀!”<br/><br/>  于是,简朴只好乖乖就范。来复在临湖轩二楼顶东头,给她开了个单间。每天晚上,简朴一进门就会发现,她早上随手团起来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她脱下来的衣服,洗得清清爽爽;她放在桌上的文件,也被重新整理得纹丝不乱。按说这是好事,可简朴不习惯。一想到有人可以随便闯进自己的生活空间,她就浑身不自在。<br/><br/>  眼下,她提着包,一步、两步,慢慢腾腾地走上大厅的台阶。<br/><br/>  她不着急,也不必着急。201房间里没有任何期待,没有家的温馨,没有家的气味,也没有依偎和争吵。而这里所没有的一切,对于简朴,不,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曾经是那么重要,那么不可或缺。每到这时,简朴心里常常会闪过一个念头:你究竟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你的这些付出与获得,是不是真的有意义?今天喝了几杯酒,她更按捺不住地要让自己在一个形而上的世界中多做一些停留。恍惚之间,她想起半个世纪以前那个聪明女人,那个叫张爱玲的女人,说过一番关于人生飞扬与安稳的话题,认为“飞扬”属于超人,而“安稳”才意味着永恒。那么,自己如此渴求生命的飞扬,又在心底那么向往安稳,又该如何评说?……<br/><br/>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服务员笑嘻嘻地走来:<br/><br/>  “简院长,袁主任已经等了您一个多小时了。”<br/><br/>  简朴突然从漫无边际的遐想中清醒过来,果然,咖啡吧里一个不起眼儿的座位上,袁枫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来了。他微笑着举举手,一点儿不像在办公室那么一本正经,这让简朴喜出望外。<br/><br/>  袁枫拉开身边的一把藤椅,请简朴坐下,又向服务员要了两杯柠檬水。<br/><br/>  简朴偏过头来,笑吟吟地问:<br/><br/>  “你好像应当请我喝杯咖啡,起码也该是茶,或者,你就问问我,想喝什么?”<br/><br/>  袁枫微微一笑:<br/><br/>  “你现在只能喝柠檬水。因为你刚刚喝过酒,也因为你今天应当睡个好觉。”<br/><br/>  一股暖流热热地漫过简朴心头。没办法,这个男人永远是这么周到。</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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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三</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九、触礁<br/><br/>  <br/>  柠檬水端来了。盛在两只晶莹透亮的高脚玻璃杯里的柠檬水,被吧厅里柔软朦胧的光线一照,曼妙而玄幽。袁枫轻轻地端起其中的一杯,放到简朴面前,四根骨节分明的长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留下了浅浅的印痕。<br/><br/>  简朴小心地用拇指和食指,端起玻璃杯,像鉴赏国宝一样,细细地观赏着袁枫的指印儿,然后,才轻轻地抿了一小口。一股淡淡的清香悠悠入怀,她抬起头来望望袁枫。——来到河州这么多日子,袁枫还是第一次在下班以后,与简朴单独面对。简朴明白袁枫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可她实在不愿过早地进入主题。她悄悄儿地在心底对比着来复和袁枫,奇怪自己为什么一见到袁枫,心中的天平就立刻倾斜到他这一边儿了。<br/><br/>  可是,时间毕竟不早了,袁枫把玻璃杯慢慢地放在桌上。简朴知道他要开口了,忙抢着说:<br/><br/>  “拜托你了,袁枫。今天晚上,你叫我简朴,行不行?”<br/><br/>  袁枫点点头。<br/><br/>  “好,我知道你肯定有重要的事,而且不方便在办公室说。其实,我早就希望咱们能单独谈谈。”<br/><br/>  袁枫并没有马上说话。他早就看出来,简朴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一想起简朴跟着来复,与宋天那些人坐在一起,袁枫心里就有些不安。他没法知道今天晚上宋天和来复都对简朴说了什么,但他完全能够想象这些人将对简朴产生什么影响。也许,简朴永远走不到琳琳那一步,因为,只要有刘天宇作为后盾,在河州,不,在全省,都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为难简朴,可这并不意味着简朴没有危险。这是完全不同于琳琳的另一种危险,它会使一个人在飘飘然中被人俘虏,被人操纵,被人偷换灵魂,可简朴知道吗?其实,刚刚放下来复的电话,袁枫就已经意识到,他可能要犯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不应当拒绝来复的邀请。但他实在无法命令自己跟污辱琳琳的畜生坐在一起称兄道弟,传杯举盏,他怕自己会跳起来没命地揍宋天一顿,为了琳琳,这是完全可能的。<br/><br/>  想起远走他乡的琳琳,袁枫心里又是一阵刀割般的疼痛。简朴不止一次地问过,琳琳为什么离开河州,袁枫都搪塞开了。现在,也许他应该告诉简朴实情?可他怎么能再伤害琳琳?再说,分别了十几年,不同的人生际遇早就将当年的同学送进了不同的人生轨道,袁枫怎么能知道,简朴现在对这些事又会怎么想?<br/><br/>  袁枫抚弄着玻璃杯,不由自主地看了简朴一眼,发现简朴的眼睛正热辣辣地盯着自己,脸上也红彤彤的。袁枫突然觉得今天他不应该来。虽然,他有许许多多想法要跟简朴交流,诸如关于河州学院乃至河州市人事关系的复杂性,关于“马伟事件”,关于评估口号,关于刘含之,关于评估工作全面推开以后师生中间可能出现的问题……然而,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br/><br/>  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再等。<br/><br/>  终于,袁枫艰难地开口了:<br/><br/>  “简朴,我觉得你对河州学院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br/><br/>  他看了看简朴的神色。如果对面坐的是任琳琳,这句话可能会让她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琳琳会皱着眉头让他说完。按说,简朴比琳琳开朗,应该问题不大吧?<br/><br/>  果然,简朴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br/><br/>  “那是当然,我刚刚来嘛!你本来就应当提醒我的,对不对?”<br/><br/>  “是啊,”袁枫放心了,也就不再那么字斟句酌:“有些事情,别看赞同的意见多,你恐怕得再琢磨琢磨。千万别太急着拍板,比如马伟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br/><br/>  其实,袁枫开始说出第一句话,简朴已经不太高兴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现在,一听袁枫要谈的是马伟,简朴就不打算再客气了。这是她来到河州学院的第一个杰作,她不能让别人,哪怕是袁枫,小瞧了自己,更不能一开始就失去权威。</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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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四</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简朴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理状态,一丝不苟地剔除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温柔。<br/><br/>  “你这么认为?卷子不是你们几个人查的吗?问题是不是确实存在呢?历史系的调查结果是梁主任亲自汇报的,不会错吧?”<br/><br/>  袁枫沉思着说:<br/><br/>  “我总觉得这里面的问题,好像不那么简单……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也说不清。何况马伟还是个博士,如果处理得太武断,可能会引起一些问题。”<br/><br/>  武断?简朴一晚上的好心情被这两个字打扫得无影无踪。她放下手中的玲珑剔透的玻璃杯,仔细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眼皮儿一抬,问:<br/><br/>  “袁枫,你和马伟的关系不错吧?”<br/><br/>  袁枫一愣,他立刻在简朴冷冷的微笑中读出了另外一种含义。但是来不及了,简朴的反驳简直就像疾风暴雨,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儿余地。<br/><br/>  “我知道河州学院太偏僻,没有多少博士愿意来,引进马伟,学校肯定付出不少,可马伟无视教学纪律,对学生不负责任,你能看得过去吗?你怎么能为他说情呢?<br/><br/>  “我知道你心软,你富于同情心!这么晚了,你巴巴地来等着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而且,那么难于启口!我倒是更想知道,除了为马伟说情,今后是不是还要为更多的人说情?你在河州待了十几年,如果你要为你所有的朋友说情的话,还能办什么事?袁枫,我没想到你的好人缘儿都是这么来的!”<br/><br/>  袁枫明白自己的错误犯大了,今天晚上,怎么这么鬼使神差地,一错再错!<br/><br/>  “简朴,我不是这个意思!”<br/><br/>  “那你是什么意思?明天到办公室再谈吧!”<br/><br/>  说完,简朴果断地推开椅子,掏出两张十块的钞票,压在自己的那只杯子下,礼貌地跟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地上楼了。小小的圆桌上,只留下两个境遇不同,却一样冷冰冰的高脚玻璃杯,嘲讽地对着袁枫张开大嘴。<br/><br/>  马伟最终被给予记大过处分。这个处分,不亚于一场轻量级的地震,虽然不至于翻江倒海,也让整个河州学院小小地震动了几天。这是河州学院建校以来第一次处分博士,而且是因受贿被处分。新院长的魄力与正义感得到一部分教师的赞扬,不知是谁披露了简朴大学时代的绰号“钢铁美人儿”,更使简朴的威信大大提高。但是,在另一部分教师和行政人员那里,反应却十分微妙。他们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是路上与简朴相遇,打招呼更加彬彬有礼,有的,干脆远远地就站住了,装作和别人说话,或者四处看风景,直到简朴走过,他们才慢慢地跟上。<br/><br/>  简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br/><br/>  马伟被处分半个月之后,就从河州学院消失了。对于他的消失,所有的人都不奇怪,认为这是必然。现在是什么年月?是评估高潮,上点儿高潮,不论是评估还是上点儿,博士数量都是一个重要标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高潮也就是争抢高学历人才的高潮。至于这些高学历人才教学态度怎样,实际水平怎样,全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重要的只是他们手里的文凭,或者说是招牌。<br/><br/>  消失了的马伟很快出现在南方一所即将进入评估的大学网页上,笑容可掬的马伟神采奕奕,介绍文字中赫然在目的是:著名青年学者,博士,省级科研立项带头人……而这些,恰恰是河州学院特别需要的。现在,简朴看着马伟的照片,心里实在是堵得慌,觉得他脸上的每一个笑纹儿里,都往外流淌着对自己的嘲讽。<br/><br/>  是啊,河州学院处分了马伟,马伟现在的收入却比在河州学院翻了一番!河州学院当初为他解决了妻子、儿子的城市户口,为他根本没有职业的老婆安排了工作,这都是以前南方那所大学办不到的。现在,他得到了所有想得到的东西,远走高飞了,因此,从实际意义上讲,究竟是河州学院抛弃了马伟,还是马伟戏耍了河州学院,真的不好说了。总而言之,只有一点似乎是明白无误的,那就是河州学院干了一次彻底赔本的买卖!</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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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五</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简朴后悔莫及,她觉得对不起河州学院,更对不起袁枫。当初,要是能多听袁枫一句话就好了,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但是,当简朴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向袁枫说明这个意思的时候,袁枫却十分严肃地声明,他并不是主张包庇马伟。他要说的,是请简朴注意这件事背后的一些问题。至于这“一些问题”究竟是什么,他摇摇头,没有再说。简朴只能怅然地看着袁枫的身影渐行渐远。<br/><br/>  袁枫已经没有心思再跟简朴说起河州学院的人事纠葛,不是觉得没有必要,而是实在没时间,没精力。这些日子,他和张帆、邱仪方带着两个检查组,连天加夜地泡在系里,倒腾积满灰尘也积满问题的考试试卷。三个人当中,袁枫是最不熟悉教学的一个,别说理科各系和音、体、美,就连文科系里的弯弯绕,他也弄不大清楚,邱仪方建议他还是和张帆一起,先去中文系——大家都知道石南是个老实人,何况袁枫毕竟是中文系出来的,而张帆呢,政法系的教学本来是他分管的,回避一下也在情理之中。<br/><br/>  临下去之前,邱仪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br/><br/>  “不是我倚老卖老,我毕竟比你们多活了几岁,古人云:人生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你们正是‘仕’的岁数,我可是‘奔六’的人了,也差不多可以‘指使’了,所以,摆摆老资格,当在情理之中。”<br/><br/>  袁枫和张帆都笑了:<br/><br/>  “您何必说这么多呢?倒好像我们什么时候不买您的账了!”<br/><br/>  邱仪方一脸正色:<br/><br/>  “这不是买账不买账的问题。你们都是多年当官的人,脸上不免挂着‘官色’,尤其是袁枫,常年高高在上,别看你一脸的和气,那‘官色’就藏在你的‘和气’之中,看见教师,不由自主地就觉得你是管人的,教师都是你的管理对象,要带着这种念头儿下去,什么事儿也办不成,不让人家撵出来就是你们的福气!我告诉你们,学校是靠教师办学的,这话不能挂在口头上,得记在你们心里,特别是你!”<br/><br/>  说着,邱仪方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袁枫的心窝。这一指头直戳得袁枫倒退一步,但他当时并不明白,邱仪方究竟要说什么。<br/><br/>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袁枫、张帆带着检查组的成员准时来到中文系所在的教学主楼。虽说在同一所学校里,袁枫还是很久没进主楼的大门了。当年凝重、高耸,气势雄伟,在全省高校中堪称一流的教学主楼,经过十几年风霜雪雨,犹如一个过度操劳的母亲,疲惫而忧伤地望着往来如梭的孩子们。与遥遥相对的行政楼相比,这里人气虽旺,却车马冷落,几乎没有多少衣着光鲜的人物。除了拥挤不堪的学生,就是身上沾着粉笔灰,肩上背着大包讲义,衣襟上别着一个麦克风,左手握着大号茶杯,右手提着音响的教师。知道的说他们是去上课,往往一上午要打两个连场,不能不带足两场的讲稿和开水,不知道的,准会以为这些文质彬彬的书生,都改行卖大力丸了。袁枫伸头往两边的教室里看了看,大吃一惊,十几年前一间一间的小教室,都被一口气打通两堵隔墙,足足能装两百多人,难怪老师们离不开麦克风和小喇叭!他心里暗暗庆幸这楼房的设计者有先见之明,采用的全部是当时最先进的框架式结构,要不然……<br/><br/>  一早就在楼口迎接他们的中文系代主任石南,一边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一跟大家握手,一边儿微笑着对袁枫笑着说:<br/><br/>  “袁主任,有日子没来了吧?一箭之遥,两番风景啊!”<br/><br/>  袁枫自然品出了石南话中韵味,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十年前,河州学院最漂亮、最气派的是教学主楼,行政机关也都在主楼里,袁枫上班下班,经常能听到老师们在上课。那时候,学校里谁的课讲得好,谁的课一塌糊涂,领导根本不用听汇报,人人心里一本清账。后来就不一样了。校园里大楼越盖越多,越盖越高级、越现代,教学主楼终于成了明日黄花,风光不再。行政楼里的人们生活、工作在拥有中央空调的舒适整洁的环境中,很少有人还能想起到这里走一走。<br/><br/>  一阵恶臭迎面扑来,石南微笑着回头告诉大家:<br/><br/>  “到了,各位请进!”<br/><br/>  闻着这股臭味,袁枫想起来一件不知道该怎样评说的往事。十几年前,中文系就在主楼最底层,还紧紧靠着阶梯教室的学生厕所,阴暗潮湿,臭味扑鼻,于是,被调皮的女大学生简朴戏称为“文史(闻屎)系”。这一绰号很快不胫而走,不仅学生人人皆知,就连老师们,也觉得这称呼十分的恰切有趣。乔大海甚至还在课堂上当作一个文学范例来讲,简朴为此神气了足足一个月!现在,物是人非,中文系的学生比当初多了五倍还拐弯儿,“史(屎)味”自然更浓,可调皮的大学女生简朴,已经当了河州学院大院长,而教师中间第一个为这个绰号击节叫好的乔大海,却到另一个世界报到了。<br/><br/>  走进中文系狭小的会议室,袁枫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他这个院办主任分过多少房子,过手多少房屋维修、设备维修方案,可真正为教学单位考虑过多少?<br/><br/>  这时候,石南和小邓忙进忙出,张罗着给检查组的每个人倒水,廉价的塑料杯里浮起的几片粗茶,漂上来,又沉下去,像极了袁枫此刻的心情。<br/></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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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六</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几句寒暄之后,石南送上一份报告。袁枫和张帆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报告上明明白白地列出中文系无法提交的试卷,足足有十几门!——近三年来,中文系共有六门专业必修课没能开出,一个学期的试卷在教学秘书手中遗失。<br/><br/>  “这是怎么回事?”<br/><br/>  袁枫看了一眼,心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可他没有声张,立刻把张帆和石南拽到走廊里。<br/><br/>  “石南,你可千万想明白,这次检查,能不能查出问题是一回事儿,让不让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你可千万不能遮着盖着,不让看,肯定是行不通的!”<br/><br/>  石南拉着一张苦脸说:<br/><br/>  “袁主任,你是我的大师兄,我不会对你撒谎的。我的处境你知道,你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抗评估啊!说实话,我巴不得在评估当中做出点贡献呢!可是,我说的都是实际情况。新专业的课不必说了,当初上马的时候列出的师资单子,十个里面要是有七个是真的,我现在也不会这么为难。就是老专业,扩招以后也是一个人当几个人用,今年开学以后,臧卫国一跑,不就撂了四门课?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帮我们请来王老师,这学期挂起来的课何止两门?”<br/><br/>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br/><br/>  “有啊,随便找个人上,拉个兔子来驾辕。可我宁肯把课撂在那儿,下学期再想办法,也不能这么昧良心地骗学生!”<br/><br/>  张帆也摇摇头:<br/><br/>  “袁主任,这事儿你不能怪石南,就连政法系,宁主任抓得那么紧,也有开不出来的课。人跑了,系里有什么办法?”<br/><br/>  石南脸都涨红了,站在高大魁梧的袁枫身边,他越发显得矮小瘦弱。可这个外表矮小瘦弱,甚至显得有些怯懦的年轻人,却让袁枫感觉到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顽强。<br/><br/>  “那,遗失的试卷是怎么回事?”<br/><br/>  “教学秘书没人愿意干哪,你想想,一九九九年的时候,全院不过三千多学生,现在一个中文系就有三千,一个教学秘书差不多等于当年一个教务处,待遇低,任务重,谁干?去年,前一个跑了,什么都不要,回家做生意去了,所有的教学资料都没移交。新抓来的邓克是外语系一个硕士生带来的家属,以前没干过。乔老师那阵子忙硕士点,也顾不上管他,小伙子工作倒是主动,见那么多卷子堆在会议室里,小山似的,大家开会都磨不过身儿,他就趁星期天加了个班,把里面最老的一部分试卷倒腾出来,卖给收破烂的了。等我们知道,那批卷子早变成纸浆了,有什么办法?回天无力啊!”<br/><br/>  袁枫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石南的肩膀。<br/><br/>  连续三天,检查组一直泡在中文系,一个个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盼到“拨开乌云见太阳”的一天,大家伙儿都松了一口气。有人提议,今天中文系无论如何要出出血,请全体检查组成员撮一顿儿,石南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傻笑着看看袁枫。袁枫立刻明白了这位小师弟肚里的那点儿弯弯绕,觉得他也实在为难——这两年学校要集中财力办“大事儿”,盖大楼,攻大关,早把各个系都掏空了,总不见得真的让石南自己掏腰包……因此,他立刻把脸一板:<br/><br/>  “不行!咱们是下来检查的,吃了人家的嘴短,不能开这个先例!”<br/><br/>  石南一听,瘦小的脸上立刻涌出一股按捺不住的笑意,但他还是故作遗憾地一摊双手:<br/><br/>  “看看,看看,这可不是中文系小气,学校的规矩,不好办哪!回头别再说我们系贿赂各位!这样吧,各位手头儿的活儿也差不多了,袁主任,我请大家休息休息,搞个小节目,河州学院大名鼎鼎的幽默大师陈墨卿就在隔壁办公室呢!”<br/><br/>  一片热烈的掌声。<br/><br/>  一眨眼儿的工夫,瘦瘦高高的陈墨卿就绷着脸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个人轻易不笑,但在河州学院的各种演出场合,只要他一上台,大家必然要笑。这会儿,只见他先是将脑袋顶上的紫红色毛线帽摘下来,右手放在胸前,颇有点儿绅士风度地一鞠躬,一皱眉,一句话没说,在场的人已经笑起来。<br/><br/>  陈墨卿高高地举起帽子,模仿着当红主持人李咏的样子,潇洒地一挥手,说:<br/><br/>  “河州学院中文系‘有奖竞猜’现在开始!第一题,今日河州学院教师上课时面临的最大矛盾是什么?”<br/><br/>  袁枫自然答不出来,但来自各系的检查组成员异口同声地说:<br/><br/>  “喝水与不喝水。”<br/><br/>  袁枫奇怪地看着他们。<br/><br/>  “怎么样,不知道了吧,袁大主任?其实很简单,教师上课,必然口渴,何况都是一两百人的大课!但是,喝多了就要上厕所,课间休息只有五分钟,厕所里十个蹲位倒有五个是坏的,剩下五个要在五分钟内接待上百名学生,教师自然挤不进去,也不能为此迟到啊,所以是最大的矛盾!说来我们简朴院长在这一点上可真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br/><br/>  陈墨卿绷着脸扫视一周,看大家都不明白其中缘由,他才以一个魔术师揭开谜底的口吻说:<br/><br/>  “简院长提出的口号是:‘人人是评估对象,事事是评估内容’,肯定包含了我们‘内急’的问题!”<br/><br/>  在场的人顿时笑作一团。可陈墨卿却把脸一板:<br/><br/>  “下一个题目:身为人民教师,我们不能一味向上伸手,在现有条件下,该如何自力更生解决这一难题?”<br/><br/>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答。<br/><br/>  “告诉你们吧,本人现在要公布一项专利,大公无私啊,我可是苦心研究,多次试验,最后才有了这么一个良方,百试不爽!”<br/></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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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七</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说到这儿,他故意卖个关子,停了停,见大家的目光都已集中到他的身上,才慢悠悠地开口:<br/><br/>  “最复杂的问题,往往有最简单的答案。我的办法是,教师口渴了尽管喝水,不过,下课之前,要先走到教室门口,等到把门拉开以后,再回头宣布:休息!”<br/><br/>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袁枫笑得涩涩的。<br/><br/>  临走之前,陈墨卿笑吟吟地掏出手机:<br/><br/>  “诸位,我这里有一条短信,愿与诸位共享、共勉,如何?”<br/><br/>  大家一致叫起来:<br/><br/>  “念念,不念怎么共享?”<br/><br/>  陈墨卿拿腔拿调地读起来:<br/><br/>  “驴拉车不前,鞭之;仍不前,再鞭,乃卧地!学者路见此,附驴耳道:‘再不好好拉车,就送你当老师,累死你!’驴即起,狂奔。好,万望诸位在敝系高抬贵手,理解万岁!”<br/><br/>  说完最后一句,陈墨卿回身就走,瘦高瘦高的背影,电线杆子一样,两个肩胛骨明显地凸成两块高地,整个身架,与机关里来来往往、触目可见的大肚菩萨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br/><br/>  袁枫追出去,陈墨卿早已踪影全无,他却差一点儿撞倒一位刚下课的老先生。待到双手扶住老人,袁枫才又惊又喜地叫起来:<br/><br/>  “沈老师!”<br/><br/>  不错,肯定是久违的沈明力老师,后面跟着教学秘书邓克,替沈老师搬着一把木头椅子。十几年前,沈老师教过袁枫这个班的古代汉语,而且是袁枫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给过他一个大大的“优”!后来,沈老师得了乙肝和糖尿病,很少再上课。老先生平日里深居简出,与外界交往极少,连行政楼的门槛儿都没迈过,而袁枫毕业后,整天价忙得东一头西一头,师生自然见不上面。看到沈老师张着两只沾满粉笔灰的手来到系里,袁枫高兴极了:<br/><br/>  “沈老师,您的身体好了?”<br/><br/>  沈明力愣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说:<br/><br/>  “是袁枫吧?你不是在院里吗?怎么到中文系来了?”<br/><br/>  袁枫双手搀着沈明力坐下,又赶紧给老师端来洗手水:<br/><br/>  “沈老师,我现在到评估办了。”<br/><br/>  “好,好。是要评估评估了,学校不评估,不行了,唉!”<br/><br/>  老先生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的身子摆舒坦。等到喘着气说完这句话,就微微地闭上眼,靠在椅子上,不动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br/><br/>  石南悄悄儿地把袁枫拉到一边儿:<br/><br/>  “别打扰了,沈老师病还没好。这两年教学实在拉不开栓,系里才动员沈老师出来上课。每次上课都得搬一把椅子坐下讲,可就这样,他也撑不下来两节课,每上一节就得出来歇歇,坚持上到期中,恐怕就得换王采薇老师顶班了。”<br/><br/>  “王采薇不是教古代文论吗?”<br/><br/>  “嗨,能沾上一个‘古’字就不错了。这年头儿,老师们不都是跨学科上课?再说,王老师工作特别认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袁主任,这还真得谢谢你,不是别的意思,我是替我们中文系的学生谢你了!”<br/><br/>  袁枫摆摆手。提起王采薇,袁枫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开学不久听说中文系想要采薇,他竭尽全力说服邱仪方,一来当然是为系里的教学考虑;二来,还是希望王采薇能在学术上有所发展;第三,说到底,还有一个不太好明说的原因,在行政楼,老是听说系里教师如何如何挣钱,他也盼着采薇能过得宽裕一点儿。现在看来,自己说不定就把王采薇给坑了。</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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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八</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十、“一刀切”<br/><br/>  张帆是傍晚接到刘含之电话的。<br/>  刘含之的独生女今年要考研,想请张帆指点指点政治课的复习。素来被称为“铁公鸡”的刘含之,破天荒地请张帆吃饭,原打算就他们两个,不会超过五十块钱,没想到大大咧咧的张帆一接到电话,就高兴地说:<br/><br/>  “好啊,既然刘老师相请,我一个人赴约太可惜了!这样吧,我马上找袁枫和邱老师,四个人正好一桌!再说,我还有事儿想跟你们商量。就晚上六点半吧,我看咱们也不要跑远了,‘学子酒家’,我去定桌,你情等着吃就成!”<br/><br/>  刘含之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才是真正的“反客为主”呢!哪儿跟哪儿啊,到底是我请客还是他请客?<br/><br/>  不过,晚上一进“中庸”厅,刘含之的心情立刻云开雾散。袁枫提了两瓶“孔府家酒”,张帆带来两大盒“汇源”,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甩着大袖子的邱仪方,屁股坐定,趁酒店“小妹”眼瞅不见,一撩灰布大褂下摆,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只肥肥壮壮、酱色红亮,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烧鸡。<br/><br/>  刘含之笑着说:<br/><br/>  “骂我呢,老老少少都骂我呢!这还是我请客吗?”<br/><br/>  袁枫和张帆相视一笑。邱仪方毫不客气地伸出筷子,先从烧鸡胸脯上撕下一块肉:<br/><br/>  “趁早别说这一套,老东西心里不知怎么偷着乐呢!实话告诉你,这一顿不算,闺女考研那是多大的事儿啊,就‘学子酒家’,太不够意思了吧?”<br/><br/>  刘含之得意地敲敲桌子:<br/><br/>  “哎,就‘学子酒家’,怎么了?原本我还没请你呢!我请的是张帆,你嘛,充其量不过是个蹭饭的,还轮不着你横挑鼻子竖挑眼!”<br/><br/>  张帆在一边儿憨憨地笑着,见邱仪方已经把第一块鸡肉吃到肚里,立刻给他撕下一只翅膀。邱仪方摇摇头:<br/><br/>  “不行,我不要那东西。我还是喜欢吃肉。这玩意儿你给刘含之,他大鱼大肉吃腻了,才喜欢啃这劳什子。”<br/><br/>  刘含之一听,立马把翅膀夹到自己面前:<br/><br/>  “不说自个儿观念落后,老是盯着别人吃喝,老邱,你这思想不对头啊!”<br/><br/>  这时,袁枫赶紧举起酒杯:<br/><br/>  “来来,两位老师,咱们先喝第一杯,为刘处女儿考研顺利干杯!”<br/><br/>  邱仪方一把挡住袁枫:<br/><br/>  “今天没你说话的份儿!人家主客还没发话,东道主也没吭声,你就出来抹稀泥!早了点儿吧?再说,这些日子咱们齐心协力地给教务处擦屁股,头都大了几圈儿,就该他先敬我们!”<br/><br/>  刘含之慢慢悠悠地啃着鸡翅膀,头都不抬:<br/><br/>  “敬你们倒是应该的。说实话,我还真佩服新来的女院长,敢作敢为!不过,千万别让人家架了秧子,弄得不好,可就是黑狗偷了油,打了白狗头,袁枫,你也得提醒提醒!”<br/><br/>  袁枫装作没听见,邱仪方把话接过来:<br/><br/>  “你这才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是堂堂的教务处长,你怎么不提醒提醒院长?倒把好事留给人家年轻人!”<br/></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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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三十九</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刘含之心满意足地放下骨头,抹着油嘴:<br/><br/>  “这是自有道理的。俗话说,‘船家的孩子会浮水’,袁枫是你邱仪方的得意弟子,那道行就比我这号儿的高多了!再说,我嘛,自己知道,一个过了气的老处长,早就把脖子伸得长长的,等人家下刀宰呢,我还说什么!”<br/><br/>  说着,他又拽下另一只鸡翅膀,谁也没让,自顾自地啃起来:<br/><br/>  “说真格儿的,你们也查了这么多日子了,担心不担心下一步啊?怕就怕查出来容易,收摊子难!”<br/><br/>  其余几个人似乎也都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了,竟没人接他的话茬儿。<br/><br/>  过了好一会儿,刘含之把鸡翅啃得干干净净,还特别把先放下的一只再从口盘里提出来,补啃两下,才放下鸡骨头,端起酒杯:<br/><br/>  “来,老邱,张帆,袁枫,我刘含之真心真意地敬你们一杯!”<br/><br/>  邱仪方悄悄儿地捅了捅身边的张帆:<br/><br/>  “看见没有?刘处长表演的是抢食艺术。灾荒年,乞丐在街上抢人家的烧饼,一把抢走两个,就是一个烧饼啃一口,别人不要了,就能稳稳当当坐下来吃。这只鸡两只翅膀,所以刘处长第一只只是象征性地草草一啃,立刻把第二只抓住,然后,哈哈!”<br/><br/>  张帆和袁枫忍不住都笑出声儿来,刘含之气恼地给邱仪方撕下一条鸡大腿:<br/><br/>  “老邱,这条大腿是我敬你的。我就不信我堵不住你的那张臭嘴!你说你在图书馆猫着多快活,为什么要到评估专家组趟这个浑水?你又不是袁枫和张帆,真干好了,还有个向上的指望?你图什么?”<br/><br/>  邱仪方哈哈大笑:<br/><br/>  “刘处,你怎么才喝了一杯就说酒话?谁见过敬人用鸡大腿儿的?来吧,我回敬你一杯,不为别的,就为你始终不变的清醒!”<br/><br/>  第二杯喝过,邱仪方对刘含之说:<br/><br/>  “我估计,我们查的这点儿东西,你肚里早就是一本清账!你恐怕早就把这评估的口号研究透了吧?‘以评促建’,什么意思?就是明知不够斤两,所以才要上称估估,看亏欠多少,该补多少,这才是评估的本意。好了,你说这些问题该怎么办吧?”<br/><br/>  “我要是有办法,早办了!不就是没法办,才混到今天嘛!以前,我就是说了,怕也没人相信。你们知道的,前年,学院开教职工代表大会,宁可说教学质量问题太大,说得痛心疾首,领导的评价是‘言过其实’!去年处级干部会,老邱你又说了,指着我刘含之的鼻子说的,我还没觉得怎样,领导不高兴了,张力行和朱至孝一致认为你是‘指桑骂槐,危言耸听,别有用心’!既然如此,我找那个倒霉还有什么必要?”<br/><br/>  刘含之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br/><br/>  “如今这教学问题,简直就是一个鬼连环,谁也解不开,谁也无奈。你们看到的,试卷错误率过高,能不高吗?扩招以后,不少教师每学期期末得改四五百份试卷。自己忙不过来,只好老婆孩子加学生,一起上阵,那错误率还能不高?有些事儿你们还不知道,现在的中文系,大一学生的作文基本不改,每学期只写两次,过分吧?可要是改的话,任课老师不吃不睡,写一次他就得改两个星期。结果,最应当经常动笔的中文系学生,如今倒成了最少动笔的人。稀奇不稀奇?”<br/><br/>  “就不能不扩招吗?我们系也是怨声载道,去年一个青年教师试卷出了问题,宁主任批评他,结果,他一下子给我们甩过来二十几本点名册,你想,一本点名册一百个人,他教了两千多学生,要批两千多卷子,活不活啊!”张帆说。<br/><br/>  刘含之摇摇头:<br/><br/>  “不行。扩招的政策,不是河州学院的政策,是上面的精神,省里‘十五规划’许给全省老百姓了,高等学校入学率要达到多少多少,你不完成,能行吗?再说,张力行虽然在咱这一亩三分地上霸道,到了省里,也乖得像只哈巴狗,别说厅长、省长了,就是看见个小处长,只要手里有点儿权,他还不是老老实实地人家叫向东,他不敢朝西,人家叫撵狗,他不敢打鸡!得罪了省厅、省政府,不光他自己没好果子吃,就是河州学院,想治治你,领导还不是动动小拇指头的事儿!”<br/><br/>  四个人都不说话,酒桌上静悄悄儿的。“小妹”推开门上菜,不知从哪一个包间,飘来一群年轻喉咙凄凉的歌声:<br/><br/>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br/><br/>  总觉得日子太灰暗,太灰暗。<br/><br/>  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br/><br/>  陌生的城市何处有我的期盼……<br/><br/>  大家都停住了筷子。屋里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袁枫赶紧替“小妹”关上门,刘含之看着他,话中有话地说:<br/><br/>  “别忙了,你关不住的。不信,你问问小妹。”<br/><br/>  “小妹”皱着眉头:<br/><br/>  “是啊,天天这么唱,现在还好,到了夜里,狼嚎似的,听着都?人。”<br/><br/>  邱仪方帮着“小妹”摆好盘子:<br/><br/>  “你是不知道啊,马上要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再不让他们唱唱,还不憋坏了?”<br/><br/>  张帆愤怒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br/><br/>  “就是!学生明明找不到工作,学校公布的就业率还动不动就是百分之八十、九十,不干实事,光会说瞎话!”<br/><br/>  刘含之笑了:<br/><br/>  “看看,还是年轻吧?谁说学校不干实事了?瞎话是说了,实事也干了,最起码,”他朝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学校早就给每个系都打了招呼,老师们给学生打分,不要打得太低,太低了影响就业!要不然,系里的师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你们检查的试卷里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百分之百的及格率?”<br/></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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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Mr.Vincent 发表于 2006-9-24 00: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table cellspacing=\"1\" width=\"80%\" border=\"0\" style=\"FONT-SIZE: 12pt; FONT-FAMILY: 宋体;\"><tbody><tr><td align=\"center\" height=\"20\" style=\"FONT-SIZE: 18pt;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四十</td></tr><tr><td><hr/></td></tr><tr><td><p style=\"LINE-HEIGHT: 150%;\"><br/>  袁枫说:<br/><br/>  “学校也是难啊。及格率公布得低了,立刻影响新生质量。一开始咱们没做手脚,人家做了,那一年第一志愿报河州学院的,是历年最低,录取的时候,第三志愿开过,还差好几百。没办法,第二年就把就业率抬到百分之八十,结果上网一看,人家报的都是百分之九十,咱们只好闭着眼睛往上加……不说了,不说了,邱老师,我再敬您一杯!”<br/><br/>  邱仪方一抬头,喝干了杯中酒,然后把杯子重重地一放:<br/><br/>  “‘大块是劳生之机,小智非周身之务’!早晚有一天,假话都会被揭穿,只可惜这些学生,也许他们真的觉得自己的成绩应当如此,不知道他们只是一场骗局中的牺牲品!要从这一点说,马伟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更随便了一点儿!”<br/><br/>  一提起马伟,张帆立刻想起什么:<br/><br/>  “我可是在中文系的卷子里发现一个奇人。”<br/><br/>  大家都等着他说下去。<br/><br/>  “中文系学生里有一个王栋栋。我查了这个班的全部试卷,王栋栋所有的卷子里,准确地说,除了‘王栋栋’三个字没写错,其他东西,能写对的没多少。‘瀑布’写成‘暴布’,‘曹禺’写成‘曹鱼’,这倒还罢了。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松赞干布娶的不是文成公主,而是章子怡,文学研究会的成员里头居然有曹孟德!”<br/><br/>  邱仪方“扑哧”一声笑出来,被一口羊肉汤呛住了,“咳咳”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br/><br/>  “这孩子!这不是最新版的‘关公战秦琼’吗!”<br/><br/>  刘含之和袁枫却没吭声,只管一个劲儿地夹菜。<br/><br/>  “更绝的是,鲁迅《阿Q正传》和《药》总结的辛亥革命的历史教训,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们能相信这是中文系大四的学生吗?我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个活宝,到底是怎么念到大四的?像马伟那样收礼送分儿的当然有,但我看了,大部分老师还是给他不及格。那他就得重修,参加重修考试。怪就怪在中文系没有王栋栋重修的任何记录,连重修考试卷子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br/><br/>  邱仪方瞥了一眼刘含之,刘含之正在用一根牙签专心致志地剔牙,一点儿不动声色。<br/><br/>  “我看,应当查查这个王栋栋是怎么考进大学的,我就不信他那水平能达到录取分数线!”<br/><br/>  刘含之把牙签一扔,抄起筷子:<br/><br/>  “张帆,来,吃菜,吃菜!什么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咱不管!现在学校不就是让下去查卷子吗?查查就是。谁命题不合适,谁批的有问题,记下来,报上去,完事儿!管那么多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br/><br/>  张帆一听就不乐意了,手里的筷子停下来,一本正经地说:<br/><br/>  “刘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评估也不能光检查试卷命题和批改吧?还得看看学生到底学得怎么样!要是王栋栋这号学生多了,当老师的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能耐点石成金!那不就影响学校评估了!”<br/><br/>  刘含之差不多吃饱了,眯缝着眼睛,揉摩着自己的肚子:<br/><br/>  “张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再劝你一句,卷子里的问题,教学质量的问题,哪怕你像老邱似的,指着我的鼻子骂,都不要紧。王栋栋的事,不是你管得了的,我劝你还是离远点儿,别整到后来,吃不着羊肉惹身臊!”<br/><br/>  袁枫也说:<br/><br/>  “张帆,别多事儿了。你就听刘处长的,大家省点儿心!”<br/><br/>  包间里沉默了一会儿。<br/><br/>  邱仪方掏出口袋里的大核桃,一边儿转着,一边儿打量刘含之和袁枫。<br/><br/>  菜冷了,酒也差不多干了,“小妹”端上了餐后果盘。邱仪方这才意味深长地问刘含之:<br/><br/>  “王栋栋的父亲,就是那个大方集团的王总?”<br/><br/>  刘含之点点头。<br/><br/>  邱仪方对着张帆一挤眼睛,诡秘地凑近刘含之,又问:<br/><br/>  “老刘,告诉老哥,收了多少?拿出来,大家用用?”<br/><br/>  刘含之脸一板:<br/><br/>  “老邱,你别诈我,我刘含之不能说样样事情行得端、坐得正,但大关节上绝无问题!你放心,我要是拿过王锦渡的一根鬼毛儿,吃过这顿饭,我立马死在你眼前!我不让张帆管闲事,是为他好,也是为了这所学校!张帆是年轻人,眼里揉不进沙子,我理解,你这老东西这么说,简直就是别有用心!”<br/><br/>  说完,他看也不看邱仪方,只对袁枫说:<br/><br/>  “怎么样?结束吧?”<br/><br/>  没等袁枫回答,他就站起来。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袁枫已经结过账了。刘含之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袁枫拱了拱手,一个人扬长而去。<br/><br/>  这些日子,简朴的心情一直很沉重。评估指标当中很重要的一项,是师资结构,换句话说,就是教师中有多少正高,多少副高。这倒还罢了,这两年,河州学院真的假的,混了不少高级职称。要命的就是高学历教师的数量。为了多引进几个博士,常志鸿、石廷飞分别带队,一个到东北,一个到西北,风尘仆仆跑了一大圈儿,只有四个人表示愿意来看看。一个月里,这四个人每来一个,河州学院在家的领导都是全体出动,陪着他们参观、吃饭,甚至游览了方圆三百里范围内所有的旅游景点儿,最后,还奉送一张返程机票。可惜,黄鹤一去不复返,连一根尾巴毛都没给河州学院留下。简朴不甘心,一封两封邮件追过去,其中一位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回答:<br/><br/>  “贵校十分热情,但其他学校实际待遇更好,除了安家费、科研启动费,还有职务方面的考虑……”<br/><br/>  这可把简朴鼻子都气歪了。“博士”明明只是个学位,凭什么是个博士就得给官儿当?难道所有的博士都有管理能力吗?</p></td></tr></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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