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家族情恨：珊瑚海恋人(全书完)

更近了，近得他已清楚地听到她轻轻细细的呼吸。

9 s  k1 I9 a9 m' J9 w　　他觉得口干舌燥，有生以来，第一次手足无措。他悲哀地发现，即便是分离了四年，自己还是无法像对姐姐一样地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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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从十岁开始，便对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入骨的缱绻情愫。无法淡化，无法遗忘。

　　一种绝望的感觉强烈地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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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s0 [0 ^5 f* z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那一条情感的绝路，出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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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发现小苴的眼光越过了他，望向他的身后。

　　“枫，躲开！”她叫着，狂奔过来，拼尽全身的力气把高高大大的他推开。

1 e" a" ^9 v9 f' C1 }4 h- v　　随即，一声枪响。

　　夏天凝滞的空气中，定了格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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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淡蓝色的身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抛起，像风中飘浮的轻纱。

* ]* M! h- Q; x9 c　　枫被小苴推倒在地，只能傻傻地看着小苴小小的身体被击得飞了出去，在苍白的夏的天空中，像一片绝望的羽毛，落在很远的地方。

% @2 x% R3 @* l# x2 M) J+ D, t　　他眼前的世界顿时空了，只余下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有着小巧的头、垂闭着的眼睛的软软的身子。殷红色的鲜血从她的嘴角和脑后迅速地溢出，淹没了苍白而耀眼的世界。他狂奔过去，可是蹲在地上，一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隔空仓皇地挥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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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电话，叫救护车！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口袋中其他东西一并被带了出来，数张金卡和钥匙串散落了一地。

' u0 e1 V+ n, _　　“快快快！”他对着电话那头呼叫，好像他的生命里只余下了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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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u5 @7 ^. u( J! d! [) j# S　　罗湘君也吓坏了，她奔过来时，看到冷静自持的明枫疯掉了一般对着电话那头吼叫。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失控了的枫……

; z3 B% I/ ~& V7 d6 `　　“流血过多，需要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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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我的，我是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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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5 z, I1 l* s- r7 O　　“好，请你先跟我过来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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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k! j/ Z& w8 k　　许久，医院的验血室里传来一声震天般的惊吼：“什么？！你说我和她的血型不合。有没有搞错，她是我的亲姐姐！你是怎么当医生的，给我小心你的医生牌照！”

3 D6 o4 Y) K  i3 j" @: @　　医办室里，中年大夫把检验报告递给明枫：“我以我的医生牌照担保，你的血型是一种很少见的RH负隐性血型，俗称贵族血，所以你和这位尹苴小姐的血型确实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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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p8 w$ ^1 t3 E　　明枫接过检验报告，看了好久，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大夫，我现在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和尹苴仅仅是血型不合，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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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淡淡地笑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坏消息，可我还是要告诉你真相，检验表明，你不可能和那位尹苴小姐存在任何的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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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枫认真地听着大夫的话，用力捏着手中的报告，许久才说：“你怎么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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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夜色已染上了窗棂，明枫从医办室走出，茫然地望着走廊一侧的窗子，很快，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没错，用你最快的速度帮我查清楚，我付你空白支票，数目随你填。我只要快。”

; j4 w- `9 N2 c) A2 w( O* b: s6 M　　小苴沉沉地睡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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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b2 H9 Z  y. B  r+ n- Y　　听不见那夜，来了又走了。

　　听不到清晨的鸟啼声，响了又去了。

　　听不到，罗湘君的手指，轻轻地抚弄她的被子，那簌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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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君呆呆地坐在小苴的床边，心里乱乱的。枫在验血室的吼叫她也听到了，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直坠了下去，好像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枫是下午离开的，当他听到大夫保证小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后就第一时间离开了。

6 }  s9 I0 h5 d) f　　走之前，他望着小苴好久。走的时候，他眼里没有她。

) z/ y; r* R; Q: t　　想到这里，罗湘君郁闷地叹气。她俯在小苴的床边，近距离地看着小苴，喃喃地自语：“姐姐，你告诉我，你们之间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他一直用一种看着心爱的人的眼神看你。嗯，你告诉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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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的光影流连，映得小苴的脸柔和得像梦幻一般。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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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y6 I8 B6 f: m　　几天后，小苴终于醒来了，当她张开眼，立刻看到了枫，健健康康的枫。她于是微笑：“枫，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像一朵绽开在绝壁上的小花，弱弱的，却也是毫无保留的。

+ b$ @& d7 U8 j7 ^7 k　　明枫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彻底地融化了。他轻轻走近她，用食指划过她饱满的额头，掠过那几缕柔亮的刘海，突然指腹一弹，重重地在她的额上打了一个爆栗：“尹苴，你是傻瓜吗？居然替我去挡枪，你下次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试试看。”

& v0 q5 K7 f; D: N: K$ a7 t3 V　　“啊哟。”他一点也不客气。小苴手抚额头，“咝”地吁着气。真是彼得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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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R0 f5 }& ^1 ~　　“尹苴，你还记得吗？会死掉的事都不许做，这是你说的。你怎么可以说到却不做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担心你会死掉。”他轻轻地帮小苴抚着被重击的额头，声音低沉，眼神专注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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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眼前已不再是彼得潘，刚刚听到的也不是他孩子气的玩笑，而是一种混合着宠溺和担心的小小惩罚。枫，果然不再是四年前的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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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S- Z. S& c& Y8 U, M　　小苴突然觉得所有的言语都变得无力，她真实地感觉到，枫已拥有了他自己想要的那种成长。

　　斟酌了好久，枫终于又开口：“还有两件事，我要说给你听。一件是好事，另一件，要你自己做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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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听好事。”她微微地笑。

/ U2 ]! h7 e3 P　　“好事就是，我现在已经是亦悦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拿回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真的是好事啊！小苴开心地笑，不顾身体的虚弱，伸开了双臂，软软地拥住了枫的脖颈：“真好。”

　　枫连忙俯下身子迁就她的身体，满怀的柔软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了酸楚的感动。曾经，在四年前，小苴也是用一个拥抱对他说：“你要加油，就算辛苦也要加油！”就是这句话给了他力量，让他在之后的四年里，在创业的最初，在面对那些可以称为绝境的险恶境遇中，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

" @- e8 w- R7 _, ]7 T% [- ?　　“还有呢？另一件事是什么？”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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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b) l$ V' r. x; N1 e3 T5 c　　“你听好，不要慌。你，并不是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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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小苴的手臂僵硬了，怎能不慌呢？怎能。她无法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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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F0 `) G% a) A& {  u　　枫小心地把她的身子放好，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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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 P) c2 T  |　　“枫，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我的姐姐。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刚刚去求证过，你其实是尹伯伯，也就是我爸爸，领养的女儿。你看，这是你的出生证明，还有领养的证明，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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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0 C+ k- Z1 d9 y- E　　枫塞了一大堆文件到她手中，动作紧张而急迫。那么，他不是在骗人了。

　　小苴傻傻地望着手中的文件，一抬头，突然看到罗湘君呆呆地立在门边，一动不动，像张画儿一样。很无助。为什么？她怎么会有那种表情，好可怜的表情，像寒风中无家可归的小猫。

　　用力地闭闭眼睛，小苴觉得头很痛，也很乱，乱得心口发堵，几乎恶心得想吐。

　　“你怎么了？”枫抚着她的肩头。她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他：“你们先出去好吗？我想静一下。”

' Z1 n( g! b' a　　枫暗自叹气，自己真的太急了，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她讲的。可是，那轮回一般的恍如隔世，让他的心实在是按捺不住。等等，刚刚她说“你们”？他心头一动，扭头看见了罗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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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y9 `+ k4 B2 D; f　　“好，我先出去，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枫说着，走到了病房门口，示意罗湘君也出去，却发现她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喂。”她闻声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望了他一眼，转过身出门。

1 @8 y# H1 F$ Z　　枫随着她出门，轻轻地合上了病房的门，然后扭头不解地望着罗湘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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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A) ]6 {2 o: i* T3 d　　不想她立刻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不要，你不要和我说话。”

# G/ b/ c: S$ r. h0 v　　枫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奇怪地盯着她。

　　看到的是她可怜兮兮的脸：“不要和我说话，不要说那种我不喜欢听的话。求你不要讲。”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枫终于读到了那张脸上写着的恐慌，满满的。可是该讲的话总是要讲的，清楚明白，一直是明枫的风格。商场上，他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于是他又要开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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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终于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因为他看到两大颗晶莹的泪滴从罗湘君美丽的眼中滴下，珍珠一般，坠到了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无声地、重重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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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0 \* ~* ]6 l  j3 r　　于是他想，下次再说吧。对一个女孩，还是别太残忍了。

那一夜，小苴睡不着。

　　手指轻轻地滑过文件上那两个名字：南生，萧眉。

　　小苴细细地品，觉得那是两个很文艺的名字。就是这两个名字合在一起，才有了自己吗？萧眉，那是早早就知道的妈妈的名字，可是南生呢，为什么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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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尹爸爸说，妈妈是因为生自己难产去世的，那么，亲生的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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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想法在心头一晃，很快就占据了所有的思想。小苴冲动地下了床，换上衣服，一刻也不想再耽搁，只想尽快找到自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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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眩晕，窗外暗蓝色的夜，瞬间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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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H  r7 U. i: X3 D+ I% Z! T+ ]　　小苴按抚着额头，好一会儿才找回了清醒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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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暗暗的，她缓缓地摸索着走到房门边，轻轻一旋门上的锁，然后微一推动，“吱”的一声，门开了，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透了进来，映得她的眼前又是一片空白。

　　立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小苴的头脑因为受到震荡的关系，一会儿清明一会儿糊涂。

　　低头，看到门边有一张长椅，长椅上散放着一张报纸，报纸旁边还有一块吃剩的火腿面包。她怔怔地望了一会儿，觉得这一切都应该和自己有些关联，可是，脑子晕晕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握紧手中的出生纸，缓缓地扶着走廊一侧的墙壁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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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k$ l9 `8 r# J& p　　找到亲生爸爸，是她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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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Q& k8 \0 Z9 M$ ]　　寻到电梯旁，她按动电梯的按键，然后把虚弱的身子靠在电梯的外壁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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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身子，陷在电梯的暗影里，孤单得像一抹稍纵即逝的晚霞。

6 L7 ?2 m' V: L& \" O( [: \　　走廊的另一边，明枫匆匆地从卫生间走出来，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然后坐回VIP病房门边的长椅上，转头向关得紧紧的房门瞥了一眼，嘴角泛起了一丝满足的笑。

( n- o) ^1 b. f/ R) A# q　　电梯门“当”地一声缓缓地打开了，小苴按着重似铅块的头走进去。

　　十步远的长椅上，枫“哗”的一声打开了报纸。报纸上的一角，刊着寻人启事，他的眼神轻飘飘地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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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徐地，电梯门合上，就像关闭了一道隔断两个世界的门。空气中，宿命的味道淡淡的，一如那窗外暗色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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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5 K) X# G/ j　　虽然手里握着自己那张出生纸，可小苴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找爸爸，所以当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想了好久只想起一个地址：水香榭10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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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车子在半个小时后把她送到那种了很多柏树的小街上。

　　“谢谢你。”她友好地对计程车司机笑笑，下车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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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还没给钱呢？说走就走？”一路上就觉得她怪怪的，司机怕她黄牛，把头从车窗里边探了出来，连声叫着。

1 f2 C- c" R9 a9 B, J　　对啊，得给人家车钱。小苴痛苦地按着自己的额头，觉得头更晕了。

* I5 c3 Z7 X7 o" K$ Q　　一只白玉般的手突然伸了过来，递了一张面值很大的钞票给司机：“这些钱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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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6 d" q+ F2 H( e3 k. F　　“够是够了，可是，数目这么大，我不方便找。”司机抓抓头，有些为难地说。

1 Y5 l: ]1 g* X2 a5 \! {　　“不用找了。”清朗的声音没有温度地款款回答。小苴扭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立在自己的身后，在月光的辉映下，他就像是刚刚从水面上幻化出来的会发光的纳西索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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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程车开走了。

　　小街恢复了宁静和安适。

　　今晚的夜，出奇地静和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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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8 w1 c- V" ~9 B$ I2 A  S# B2 a# r　　小苴望着面前的白衣男子，因为脑子还有点短路，一时竟没有想起他是谁？于是那男子笑了：“几个月不见，连我是你的未婚夫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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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5 u/ D3 C" W9 }( S　　亏他提醒，小苴终于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已订婚四年的未婚夫，是一个对她而言最熟悉的陌生人—季以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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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去埃及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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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f3 Q5 m) ~: k　　季以陌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伸手轻轻地把她一直按着头部的手拉了下来：“你怎么了？头很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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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前些日子被车撞了，今天刚刚醒过来，所以脑子不太灵活。呵呵，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如果不是被撞，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就认出你来的。”小苴眯眯眼，讨好地笑着。

“你太不小心了。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因为枫几天前动用了国家安全机构的关系，在埃及的一个小镇上挖到了我，然后和我视频，对我说如果我一周之内不回到你的身边，他就会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于是我想起我们的四年之约好像期限已到，就决定回来和你结婚。所以，你现在看到了我。”

　　听他提到枫，小苴的头脑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好像听到枫在用急切的声音和她说：“你不是我的姐姐，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刚刚请人去查证过，你其实是我爸爸领养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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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 y+ E$ [: a1 y4 Y　　“回来结婚啊？那个，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她抬起了握着那张出生证明的手，“现在我不是我爸爸的女儿，而你仍是季以陌，你应该不会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结婚吧。你看一下……”

' F* {" ~$ l2 I/ R& M3 e　　说着，意识再也支撑不了虚弱的身体，她整个人向眼前这个闪闪发光的男人倒了过去。于是，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怀里，好似一块云贴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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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累啊，身子累，脑子也累，那么就靠一下吧，至少，目前他还在可以依靠的那个位子上。

　　季以陌一怔，然后就感到她那软软的依靠：“你不会告诉我，你病还没好就偷偷地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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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X; g  J& z3 X# M! X* t$ }　　“嗯……我好想知道我爸爸是谁，想见他……”小苴的手拿着那张出生纸，不经意地放在了他的胸口上。那里有一颗耀眼的金扣，白白灿灿的像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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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以陌半揽着她的腰，扶住她的身体，然后轻轻地把那张纸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两分钟就看完了，然后说：“当初我和你订婚是因为你爸爸的关系，可是我不喜欢变化，所以随便你是谁的女儿。只要你是我的未婚妻就要成为我的妻子。”

$ l8 ~0 q% Y" O　　“那我如果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呢？”

　　“只要你没有杀人就行了。”他回答得非常干脆，“我的肩头不打算给太多的女人靠。”

; U4 k3 k: `! R　　小苴的心蓦然一动，此时觉得无论是他的肩头还是他的人，都带给她很强烈的安全感。

/ h9 D* p% R% M　　可是就算现在脑子晕晕的，她依然清楚，季以陌并不是因为爱自己而要和自己结婚的。也许是因为约定，也许是因为客观需要，也许还有她并不清楚的一些理由，总之，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不是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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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i+ U0 \9 Z　　林肯车静静地停在小街的街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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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G: ?$ U. s1 W- g7 B6 `! \　　淡雅的月光洒了许多月华在地上，像洁白的天使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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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8 V0 n' @  D7 }% n' @2 c' q　　小苴靠着季以陌的肩，心中数着数想让自己快点站起来，可是虚弱的身体就是做不到。

" R) A5 Q: A% Z, G( ]8 k　　小苴的眼光突然扫到他正抬起手看腕上的ROLEX金表，那么他心中也在不耐烦地数数吧？自己这没头没脑的投怀送抱还真是尴尬。

+ N  r8 ~. Z6 d　　“拜托你扶我到门阶前坐一下好吗？”

0 V8 q7 P. D% O- e: h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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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9 L( M  A1 S# }　　坐下来，感觉舒服了一些，这次撞车也不知道会给自己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自己一直用脑过度，这次看来是要遭报应了。小苴抱着膝，把头靠在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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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医院跑出来是因为想找你爸爸？”以陌突然开口问。

7 B8 v6 i3 }5 S: ?　　“是啊。”她抬起头看他，弄不清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然后看到他高高的个子逆着月光站立在自己面前，很不真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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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陌晃晃手中的纸：“如果是这样，我想你会需要我的帮助。因为只有这一张纸，靠你自己的力量应该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你爸爸。这样一来，那你要到什么时间才会有空结婚？”

( J; U% o' K) V　　她傻傻地盯着他看：“哦，那我就求求你了。”心里却想着，什么嘛，帮人还在暗示自己是个律师。

　　以陌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随即走向了自己的林肯车。小苴只能坐在门阶上，怔怔地望着他踩着一地的月光走开，心中思量着，以后是不是就这个样子了。他是精明的，自己是傻傻的，只能照他的规矩走进结婚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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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的月儿，是有脚的。

　　当月儿在天空中走了一根手指的长度的时候，小苴觉得自己的头脑比刚才清醒多了。

这时候，季以陌从林肯车上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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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d/ U  g  r! p; ?　　他倚着车门对着她扬起以陌式的淡淡的笑：“你怎么会说得那么准？你爸爸，真的是一个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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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一下子怔住了，觉得他的笑像一抹破开了月华的古井水，深不见底。

　　许久，她喃喃地问：“他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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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了。据我查到的那些资料记载，你爸爸是一个通缉犯，在1999年9月9日，他先是用手枪击穿了自己的头骨，然后从三十三层的高楼上跳了下来，畏罪自杀而亡。我还查到你有一个叔叔，在外漂泊很多年，四年前回国，现在住在一个近海的小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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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阳光，煦暖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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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的林肯车穿行在金色的阳光中，虚幻得仿佛在穿越着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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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 ]6 I8 [" o0 @  S　　虽然还没有看到海，可是空气中已蕴满了湿润的海水气息。

　　小苴望望身边的季以陌，心头升起了一股无奈的感觉。无论是明朗的枫，还是这个淡漠的季以陌，他们身上的那股行动力都让她无法适应。莫非所有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想做什么就立刻要付之于行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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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下意识地抬起手按着额角。叔叔？自己居然会有一个叔叔。

, F/ {8 O& b5 M/ `　　他是传说中的爸爸的弟弟，据说住在一座珊瑚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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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终于来到了海边。

. U) v: \( T: Y6 S+ |, ~0 F　　带着浓郁咸湿气息的海风迎面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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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W/ j# T% c4 ?# a- @' v　　碎在沙滩上的海浪的泡沫，很像阳光，像阳光下的雾，像雾中的小小花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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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茫茫然地走近那片久违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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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海的泡沫，轻细地包围了她小巧的女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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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想起自己曾经在这个海边搭筑过一座城堡，那时自己穿着白色的轻纱裙子，静静地坐在城堡的边上。小小的年纪，却已经开始懂得沾沾自喜。后来，远处跑来一个小男生，也蹲在城堡的旁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孩子气的娃娃脸上写满了坏脾气的表情。

　　城堡被他弄坏了。

　　她哭了好久。

& u: l$ [) H% S' Q; k　　于是，那一晚，海滩上筑满了他用来赎罪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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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h* y/ M0 `　　“船票买好了。”季以陌的声音响起。小苴连忙收起心中那些久远的记忆，转过身望着以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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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那座珊瑚岛的船每周只有今天这一班。我们还真好运，买到了最后的两张船票。不过，就没有头等舱的福可享了。”以陌笑着，他那淡淡的笑容与海的一切都很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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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小苴也对他笑，“只是，我从来没有坐过船，不知道会不会麻烦到你。”

) _$ T3 _$ ?8 }6 l　　他再次笑笑，这一次，那笑中似乎含着感情。

+ w7 R: p/ ]- ~- P3 i　　伸出了白玉般的手，他把手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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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轻轻地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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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白色的袖子在手臂上云一样地被吹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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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有我呢。”他拖起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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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发现自己的确很麻烦，刚上船没几分钟，她就开始晕船。

　　一路从舱里奔出来，她冲上甲板，双手攀着围杆，掏心挖肝般地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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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x! ?( g# x( c! D6 l$ I/ p　　折腾了一会儿，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她就对着大海干呕。以陌一直陪着她，拍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可以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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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吧，我是真的很麻烦。”她困难地说着，被甲板上的海风吹着，终于觉得胃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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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1 W2 {4 c3 t5 O& f1 d9 ~+ N　　以陌不讲话，递了瓶水给她漱口，然后伸开臂膀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动作很轻，可还是让小苴一惊，那矿泉水瓶便从手中一滑，瞬间落入船翼那些不断泛起的白沫中。

# d" k7 @7 j- r$ @" Y& r, C: g　　他的怀抱很暖，贴着她的背，挡住了微带着寒意的海风。

1 A' s" @' B7 \% f* }- b　　“看来你是不方便回船舱了，甲板上的海风太大，互相靠一下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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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听了他的话，小苴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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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需要她的回答，双臂环了她的肩：“我们是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夫妻，所以我认为靠一下是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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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8 E$ F　　“哦。”她傻乎乎地又应了一声。除了枫，还没有一个男孩贴她这么近过。说实话，她很不习惯，不过因为分了心，晕船的感觉好像渐渐消失了。

午后的海，好像蕴藏了许多热情，连那波涛都是金灿灿的。

　　“好一点没有？”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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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C. r9 W- t1 q- c　　“哦。”

9 W$ W6 [: [$ c' e　　他笑了，那笑声在他的胸腔里震动着，毫无保留地传到了小苴的身体里，让她越发觉得丢脸。

: }" X' x& G# R& q. h% s　　“你除了说哦，难道不会说别的了？是因为把肚子里的食物都吐了出来，所以才一直哦哦的吗？”

8 V) s% C! T# A8 c* r　　“不是，如果不说哦，那我说什么啊？”她决定讲话，结果绞尽脑汁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说完后，她还是觉得很丢脸。

　　船还在海浪中穿行，一圈月牙儿般的小小的珊瑚岛在两人的眼前若隐若现。近了，白色的珊瑚岩破开淡碧色的海面，有种遗世的味道。

　　“你想不想听故事？”沉默了一会儿，以陌突然说。

9 U: _+ R* C! u5 c2 C/ @　　“好啊，是童话故事，还是传说？”

　　“我也不清楚，是贝壳海与珊瑚岛的故事。”以陌的声音淡淡的，像海风一样动听，“很久以前，有一群珊瑚虫，它们游了很久很久，想要找一块自己喜欢的岩石，终于，它们游到了贝壳海。这些珊瑚虫很喜欢贝壳海的美丽和海底那些亮晶晶的贝壳，它们决定在这里安家。于是珊瑚虫停了下来，一只只地慢慢地结胶攀附，把自己的身体附在贝壳海里的岩石上面。贝壳海不愿看到那些美丽的精灵一般的珊瑚虫为了它而放弃自由和生命，于是它开始为它们哭泣。不知过了多少年，当这些珊瑚虫结成了一株美丽的珊瑚树，转回头来，却发现贝壳海已经流完了最后一滴眼泪。最初吸引它们的那一抹深蓝已变成了干枯的土地，只留下一颗一颗的贝壳，毫无生气地躺在陆地上。”

　　“后来呢？”

2 {# R. u9 S4 r+ c9 m& _$ x8 T3 A　　“没有后来，故事讲完了。”

& q, T/ G' A9 p1 z3 J& _　　“可是这个故事在讲什么呢？”

- R* K  {4 X& s. v( X　　“你没有听出来吗？是自由。丢了什么都好，绝不能丢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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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觉得一头雾水，不过她聪明地不再讲他不喜欢的那个哦字。

: x* E. Q8 j! U　　这片海域的珊瑚礁群非常多，每一座都像是天空中的星星一样动人。那么，这些美丽的珊瑚礁是因为失去了自由才驻扎在海的中央吗？从游动的精灵到现在拥有这种慑人的美，它们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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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提过我的母亲是吉卜赛人吗？”以陌突然又开口说话，也许是眼前绚丽的珊瑚礁群让他变得感性了，小苴觉得他和以往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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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讲话，其实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个故事是我妈妈给我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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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U: B/ v# x0 l1 m　　“故事很好听。伯母现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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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陌淡淡地笑了一下，眼光依然眺望着很远的地方，手肘无意识地压着她的肩：“谁知道呢，也许很好吧，反正是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上漂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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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他好重，小苴深深吸气，暗想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船的栏杆了。哎，扛不住了，小苴正想友好地提醒他一下，却听到以陌喃喃地说：“真快，我们到了。”

小岛很小，留心地看一下，会发现它还保留着一些很原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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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4 R8 L! w+ R5 t　　灌木林、原木房子、简陋的街道，是这个小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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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6 b. k$ j$ v　　岛上的原住民大都是面呈酱色的渔民，日出而渔，日落而息。轮船一周只来一班，所以这个小岛虽然拥有美丽的景色，却还处于半封闭的状态。

　　一路寻去，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小苴叔叔的住处，那是一间低矮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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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U/ _' R' Q& J3 \& v3 C' B6 f　　小苴敲了好久，终于敲开了那扇厚厚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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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中，一个高大强壮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暗淡的光芒让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显得更加狰狞，像一条蜈蚣。

( i* X& r+ u0 r- s$ [& {　　气息阴沉，他望着立在门前的小苴。

　　“请问您是南生的弟弟吗？”小苴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向他开口。

# ?+ V2 x% O0 h; q4 Q　　男人一动不动，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 u( w0 l: D7 v2 u7 D1 m  e　　“我是南生和萧眉的女儿。请问，您是我的叔叔吗？”她只好再问。

　　不想那男人听后全身一阵颤抖，随即转身回到了他的小屋里，“砰”的一声重重地合上了门。

　　这人真没礼貌，小苴无奈地转回身，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季以陌摇头。

　　以陌笑了，向她走来。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奔出一个小孩子，一头撞到了他身上，然后对不起也没说一声就跑开了。小苴连忙走上前，问他：“你有没有事？”他摇摇头，继而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手伸到口袋里，许久才慢慢地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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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凝了眉头看着她：“你口袋里现在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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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上没有带钱。啊，那个小孩不会是小偷吧？他偷了你的钱？”

6 W% v3 |+ m% _& a, ^　　他郑重地点头，然后说：“我们现在是两个身无分文的人，如果要在这个岛上度过一周的时间，还真要有些勇气才行啊。”

　　岛上唯一的一家旅馆，此时灯火通明。

/ l/ `+ f* N* i7 M* T5 D　　季以陌和小苴仰头望着旅馆的招牌，在门外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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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从来没试过住霸王房呢。”以陌喃喃地自语。

　　“我也一样。”小苴接口，很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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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7 W1 N- U, B5 h　　以陌望着她，笑容在嘴角扩大了，那笑意很快就蔓延到全身，他一把揽住小苴的肩头：“那咱们两个今天晚上可要试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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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这里是旅馆，不是慈善堂。”听完两人的解释，旅馆柜台后的老板娘眼皮都没有抬，直接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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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1 _2 i4 _) _5 l0 w' j　　以陌的脸一下子就灰了，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面子。小苴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喂，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 \0 R7 l; Q" @0 I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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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上还有很多钱，拿出来啦。”

　　“我哪里有钱？”以陌愕然，然后瞥见老板娘的眼皮一下子挑了起来，好像在说：看吧，幸亏我没有上这个小子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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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你的身上啊。”小苴睁着大眼睛说道。

1 _2 l  K# D) L　　“哪里有？”以陌快气炸了，顾不得培养了十年的王子风度，声音高了起来。小苴一把拉起了他的袖子，笑着说：“扣子啊。呵呵，我刚刚想起来，你这一身的金扣，应该可以帮我们平安快乐地度过这一周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永远都穿这一身衣服了，原来是为了防贼啊。”

　　袖口那一只金扣，应着话音一闪，发出了一道白灿灿的光芒，好像在说：老大，让我救你吧。

　　虽然这是个办法，可是以陌很不情愿，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狠狠心，解下了袖口的那一只扣子。

& s. L$ g3 H/ o- i　　小苴望着他，嘴角泛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相识多年，又订下四年婚期，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这个男人的笑容、气恼和不甘。

* c6 O9 g' _! M1 U4 @6 n　　眼前的他，第一次走出了纳西索斯的水域，变得真实起来。

- f' |; O/ ~3 ?! \3 k　　一只金扣，在老板娘满是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只为小苴和以陌换来了一间房间，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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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i# L; ^8 O  Y6 v5 o* B, y　　以陌坐在狭小的还泛着霉味的房间里生气，那张线条柔和的脸绷得紧紧的，很像一块冰。

小苴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的床头看着他，很怀念他那原本冷淡漠然的招牌式微笑。

$ d4 c9 A2 V5 H& Q2 a　　“她，居然……”以陌抬抬手，无奈而又气恼地放下，“她居然……”

　　小苴想起老板娘在给他们开门的时候曾警告他们，不许住一晚上就跑掉，她要连夜去鉴定这枚扣子的真伪，原来以陌在为这个在生气。

　　“她不识货嘛。”小苴对以陌微笑，不想以陌头上的青筋一下子集体跳了起来：“我和你讲，我去过许多地方，再原始的风土人情我都见过，可是都没有像这个地方一样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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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l2 k, {4 ?" I& [　　“哦哦。”看着他那种难得一见的怒行于外的表情，小苴只有用力地点自己的头，以证明自己和他是一国的，并充分地理解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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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8 x# c9 n9 p) \6 X# P　　月色，从窗帘透射了进来，很晚了。

　　小苴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觉得自己现在快虚脱了。从原则上来讲，她还是一个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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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困就睡吧。”以陌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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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小苴扫了扫小得一个人都要蜷缩着才能睡下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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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W4 h0 W/ r5 L! l3 e: m　　“我躺在椅子上就可以了。”他淡淡地回答，随后就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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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_6 j) K, Y　　清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像一层幻纱，模糊朦胧了他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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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淡漠，不容争辩。小苴只好脱下鞋子，上了床，然后拉过毯子盖在身上。她歪头再看了一眼以陌，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好像整个人都陷在了月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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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9 c$ N  f7 j7 ]- ~- d  M4 Q" s　　睡不着，于是又想起他给她讲的那个贝壳海与珊瑚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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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了，许多繁杂的感觉都消退了，她好像有点儿懂这个故事了，明白珊瑚虫一厢情愿的爱和贝壳海的心痛。也许是因为现实中有那样的两个人，才会有这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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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反侧了好久，仍然睡不着，她刚刚想开始数羊，却突然发现躺在椅子上的以陌身子开始颤抖。他的手指正用力地扣着木椅的扶手，呈现出一种青白色的状态。再看他的脸，也是青白一片，且整个身子都陷入一种无法自控的颤抖中。他的牙齿咬着下唇，唇角溢出了一些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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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连忙下了床，奔过去，手指刚刚碰触到他的身体，不防他一下子竟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全身抖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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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可是小苴猜他多半是癫痫病发作了。小苴一把抓过床头的枕巾，把毛巾叠了两下，然后捏着他的嘴想让他咬住毛巾，这样才能让他不至于咬坏自己的嘴唇和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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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3 k2 F' g. A0 Q1 [　　可是，他死死地咬着嘴唇，行为根本不受控制，唇角也已现出一条深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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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陌，你不要咬了，快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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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8 J. ~  v　　他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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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q! Z: ?: X% w) P　　小苴无奈，只好用力掰他的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毛巾塞到他的嘴里。她的手也被他咬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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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E" \* k5 o　　好痛，自己只是被咬了一下，就痛成这样，此时的他，一定更加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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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2 T! W4 Z: o) E' H　　淡淡的月色下，以陌的脸像敷了一层白粉，如同电影中气息迷离的吸血鬼一般。小苴跪在地下，将他不停痉挛的身子用力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笨手笨脚地推拿着他僵硬的脸部、双臂和胸口，用自己有限的急救常识尽力帮着他。几分钟后，他的颤抖终于不再那么剧烈了，肌肉也明显地松弛了。

4 S3 g% p* l" f+ M$ `9 p, I6 F4 k　　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目光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抖动着。他望着小苴，好像忘了她是谁。

3 y9 j2 V3 A# e" F* I6 G) e7 {　　“你没事了。”小苴对他微微地笑，然后帮他把嘴里的毛巾拿了下来，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心中暗自念叨着，这毛巾好像不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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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LINA……”他盯着她，突然低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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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5 G1 W( L5 p/ t' f+ q( V　　是个女孩的名字吧，以陌把自己当成了她，是因为她也曾这样帮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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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哦，你认错人了，我是尹苴。”

) M; f4 L; [6 W0 D4 u　　“尹苴……”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有些失望了是吧，”小苴笑着，“SELINA是谁？你心中的爱人吗？”

　　他不回答，过了许久才仿佛找回了失去的意识，艰难地从她的怀里坐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他眼中有些闪闪烁烁的东西，就像心中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想要永远埋藏起来的秘密，却被她不经意间撞见了一样地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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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L: s7 V$ S% x  U　　“说什么呢。”小苴安慰他，“你只是在生病，我很高兴在你发病的时候可以帮到你。”

　　听了她的话，他有些吃惊地扭身望着她：“你真的这么想吗？不是和我客气？我的病，是让人很不舒服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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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V  I" o% W3 n8 t　　“当然是真的，是病就会麻烦，怎么会有让人舒服的病呢？可是，人人都会得病，讨厌病人就是厌恶自己，不是吗？”

8 J" P# K# F7 z5 _5 U9 I9 O　　这一次他不讲话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眸里散发出一种异常明亮的光芒。

　　“呵呵，还是你希望你口中的SELINA在你身边会比较好？”小苴有点不适应他那灼热的目光，连忙半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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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以陌终于垂下了眼光，冷冷地笑着，“如果是她，我早就死了。”他按揉着自己的手臂，身体某些地方还是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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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站起来，然后扶他躺在床上：“你再睡几个小时就应该没事了，我记得书上是这么讲的。哎，你还真是重啊。”小苴拉过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像拍婴儿一样地拍拍他。书中也讲过，照顾病人，要像照顾婴儿一样。

　　她想要收回的手，突然被以陌抓住。他的手冰冰的，小苴觉得自己的手像套在一只铁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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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儿？”

9 c: [1 F2 j: L* ^　　小苴呆呆地望着以陌，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我去哪儿？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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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b2 K6 M2 r1 o2 v" H4 Z　　他“哦”了一声，讪讪地把手放开了。

　　小苴忽然觉得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季以陌不见了，眼前睡在床上的他，竟然非常地脆弱。于是她拉过椅子，靠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托着腮望着他：“你睡吧，我不会把你丢下的。相信我，睡一觉病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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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m4 I6 v5 Q& y3 M+ e　　以陌怔怔地望着她，突然说：“我现在睡不着，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 F" i5 b7 R7 O2 ]　　又是故事？他的故事还蛮多的。
& D+ L. a2 C( Y7 K. c. k; \; @5 I
7 c+ `# z  w9 Y4 b$ T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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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阿拉斯加有一座雪峰山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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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J$ u5 u% ~7 P. Z$ ?. e9 q　　她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他笑了：“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以后会带你去的。几年前，有一个男孩子带着他的女朋友和一群朋友一起去攀登那座山峰，在爬山的途中，雪山顶部暴发了雪崩，男孩恰好在那个时候生病了，一步也不能走，于是他爱的那个女孩和他最好的朋友丢下他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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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停住了，然后望了望小苴：“如果你在，你会不会丢下那个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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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想了想，笑着说：“没有经历过，我不敢说。可是我平日里就比较傻，如果那个男孩是我的爱人，丢下了他我想不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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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D+ x) `* W5 w　　以陌也笑了：“你一定会留在那个男孩身边的。这一点，我现在比你自己都要深信。”

5 ]) c( T% H+ C% b( I1 O, y　　“那个男孩后来怎样了？”

　　“我困了，下次再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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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安然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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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  G2 ], `+ {) J' \# X　　以陌睡了好久，好像那个夜晚是一个让他安眠的夜，让他放松了自己，把一切心事都丢下。

　　小苴本想遵守自己的承诺守在他的身边的，可是天刚刚放亮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房门口。

* F- f  r# _9 O+ ~! B　　他对她说，没错，他是她的叔叔，如果她愿意和他一起出海捕鱼，他就把她父母亲的所有故事都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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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D3 g+ x0 {: v( C　　那一道长长的疤痕印在他的脸上，好像一条丑陋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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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海，在早晨的微光中，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

: C- v) a! G) q  F; w# {% J　　小苴抓着小船的围杆，迷茫地望着叔叔的背影，任他掌控着小船，一点点地把自己送入灿烂明媚却又暗藏危机的海的深处。

　　一群群珊瑚礁在小船的左近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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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7 k$ ^. w7 m  K; N; R　　海的蓝光，残碎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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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高高地撒出渔网，犹如释放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