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家族情恨：珊瑚海恋人(全书完)

小船在海波中漂荡，不知又会有多少条鱼游入这张充满死亡气息的网中。

　　“你长得很像你的妈妈。”叔叔转回身，坐回船舱里，望了望小苴，“很漂亮，很有气质，一看就是很善良的样子。但她却像我刚刚放出去的那张网，有无声无息将人致于死地的力量。”说着他冷冷地笑，脸上那道伤口也神经质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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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我哥从小就在这里生活，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们的父母亲，听说他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十岁之前，我是靠我哥活下来的。他呢，我不知道是靠什么，他也从来没有说起过。我一直很讨厌这里，讨厌这里一天到晚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走到哪儿都是一身的鱼腥味。于是我哥就带着我坐上了渡船，离开了珊瑚岛……”

' L- ~7 l4 p8 J8 d; {　　许多年前的那个城市，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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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的男孩拖着十一岁的小男孩的手，伫立在环形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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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嚣张的机车尾气在黑暗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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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G3 U& k% I" H8 d. b　　很快，他们被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十几辆机车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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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小子赢了老黑吗？”

　　“妈的，老黑真是别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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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炫目的车灯光在男孩的眼前闪烁，男孩紧紧地拉着弟弟的手。

　　“小子，有没有胆子和我比一场？”一辆重型机车打了个旋，在男孩面前停下，巨大的帽檐下有一双狼一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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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a/ w% F- B　　“不要谈比赛，和我谈钱。”男孩回答，“因为我没有车，要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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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p0 o  J8 p, b　　口哨声满天响，寂静的夜有了第二轮的骚动。

　　“不会吧，老黑被个租机车开的小子赢了？”

+ e2 ^# U" I. A7 y4 R$ s  K　　“难怪丫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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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很跩哎。”

! l- y; k" y+ C. v　　“伦哥今天要是不能挑了他，咱们车队就别在这条街上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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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玩味地看着男孩：“没问题，我可以借车给你。你如果能够赢了我，车就归你。可是，如果你输了，就从这条道上给我从头跪着爬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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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U7 e+ }, A　　“没问题。”男孩想都没想，立刻应了。

　　那天夜晚，男孩比赢了那双狼一般的眼睛，于是那群人为了泄愤打断了他两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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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男孩终于拥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机车。

* b- L4 l0 w! n5 Y6 D　　几年后，他成为那座城市黑暗中的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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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的车神？”小苴忍不住问，对于现在听到的这个世界，感到非常地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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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非法的。”叔叔沉默了许久才回答，眼神阴郁地望着她，“我们是在城市的边缘里生存下来的。我答应告诉你所有的故事，就一定会把最真实的东西讲给你听。你会怎么想，或是怎么做，那随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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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头望向海天相交的地方，他又喃喃地说：“欠了的情，总是要还的。该还的债，也总有一天会算清。”

……缓缓飘落的思念像枫叶，为何挽回要赶在冬天来之前，爱你穿透了时间，两行来自秋末的眼泪，让爱渗透了地面，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 y7 B' R/ B5 Y! _4 f9 N, s　　—周杰伦《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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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b5 j' u3 d) r3 w9 t　　许多年前的那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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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日子，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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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你的弟弟已经十七岁了，可是他没有正确的是非观念，心里也没有最起码的道德准则，他根本不认为打架骂人甚至抢劫是错误的事。单单在我们班里，据我的调查，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曾因为受到他的恐吓给过他钱。我非常郑重地告诉你，他这样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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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九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萧眉的声音清脆而略有些急切地划过了他的耳畔，像是流莹小扇尾端洒落的沁凉的风。

　　他僵坐在机车上，皱起眉，斜睨着立在一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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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A+ ~- U2 _6 g, B2 n　　“你，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心中唯一信赖的人，我想你有必要严格管教一下你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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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H6 G' R  a. s+ g4 P9 c( |　　他心头的怒火往上冲，但是碍于面前这位清秀典雅的女老师不便发作，否则此时拳头早已雨点般地落在那小子身上了。

# i: ?6 X' @) P2 R$ l9 G　　“还有，你是做哥哥的，可不可以不要只顾着玩车，也承担一下你做哥哥的责任？我来拜访过你好多次了，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所以我觉得你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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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住了，傻傻地望着面前这个长发披肩的少女，她那一脸的严肃却掩不住稚气的表情。她，这个小女人，是在指责他吗？

　　天，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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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这个城市的车神哎，她居然敢堵在他的家门口，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他。就因为，他弟弟是她不成气的学生？

' C/ i. c+ K$ `0 \　　不等他回过神来，小弟渝生抬起手来，一下子就把萧眉推得连退了三步：“喂，我早就和你讲过，打我骂我没关系，但不许讲我哥。妈的，你敢讲我哥？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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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N; ?& L1 D& L5 X0 a; {　　他的头“嗡”的一声痛了起来，看来人家老师讲的真是没错，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太不像话了。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他跳下机车，几拳将渝生揍到了地上：“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我没跟你说过上学必须听老师的话，不许给我惹事吗？”

　　渝生向来对哥哥言听计从，他低了头，喃喃地说：“我就是听你的话才忍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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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敢给我顶嘴！”他气得哑着嗓子对渝生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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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J9 {3 }# Q3 y+ q　　渝生头垂得更低了，不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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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扭过头，望着几步外青青柏树下那个因为被学生推搡而受到了惊吓的少女：“对不起，萧老师。这个弟弟，我看你是管不了了，还是我自己教吧。以后他不会再上学了，所以不会再麻烦到你。你请回吧。”说着他一把揪住了渝生的领子，把他拉进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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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k7 a& f) W5 j4 e　　“喂！”萧眉听了他的话，立刻追了进来，“你要打他吗？这是最笨的办法。还有，你说不让他上学了，你是在开玩笑吗？他这个年纪不念书可以做什么呢？喂，你没有懂我的意思!我是要你关心他，教给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情不能做，要做好人，不要做一个坏人，而不是要你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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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得急了，她一把拉住了他拎着渝生领口的手腕。

0 T  D4 j8 l7 G5 d! t　　那只沁凉润滑的手引得他的手腕一冰。

# q! i" j/ H+ z$ F3 c+ Y　　很新奇的感觉，他扭头望她，第一次认真而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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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1 g6 e- N; N8 w% Z6 \0 }　　然后，他惊异地发现，在夕阳的光芒中，她竟是如此美丽，像一朵绽放中的小雏菊。

" [, R% i% A5 d# _3 S3 k! V　　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看过一个女孩，也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机车那拉风的速度外，一个女孩的美丽也能带给他这种震撼。

: i. H2 S- w7 F. [4 k3 C　　他眼波滑落，落在她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小小的玉一般的手上：“放手。我跟你讲，老师，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以不知道怎样才能做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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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光芒下，萧眉也是第一次看清楚眼前的男生。

南生。

0 ~# c5 v3 F/ b  [- T" t; K　　有着淡亚麻色长发的，那个其他学生口中渝生不可一世的大哥。他有着冰冷的气息，他是不驯的，寂寞的，极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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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t. h: s　　她只好放手，然后看着他把渝生扯进房去。

+ E0 _3 u# C# a& Z& i, s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决定，不放弃。

: a; I  M- b, v& L　　“喂，天很晚了，你可不可以留我吃顿饭？”

# U% [! |0 }* n; e/ ~0 O　　那一天的晚饭，他和弟弟难得没有吃干面包，因为那个强留下来的小老师自告奋勇地为他们做了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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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顿饭，让哥哥和弟弟沉默了。吃人家的，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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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饭吃吗？”等这兄弟俩吃完饭，萧眉问。

) `  m9 ]9 l7 f# Z; ?+ Q$ C, ^　　两个不大不小的男人都一声不吭。

　　“因为我希望你们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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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O/ Y5 ?0 n3 G5 x. L# F0 W　　渝生撇撇嘴，罗马又不是一天造成的，他的耳朵叛逆地不接受任何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语言。但他的哥哥听了这句话，心却抖了一下。二十几载的沧桑在听了这句话后居然化成了一股泪腺，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一直以来，他都在拼命地一边生存一边努力想要做一个好人。

　　于是那天晚上，当渝生因为他送萧眉回家而流里流气地说要帮他钓这个美女老师的时候，他把渝生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警告他：“以后如果我再从你们萧老师的嘴里听到你的一个不是，我就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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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没有力量教弟弟成为一个好人。

　　渝生开始说谎，做坏事也不再承认，变得阴郁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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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班级里有一个叫渝生的问题男孩让她头痛之外，萧眉的生活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 U" o( i! C3 Y: y9 X　　只差一份美丽的爱情，她的人生就已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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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D% D- T( a: v/ @6 X　　她的父母亲，一直盼望她的爱情发生在一个叫尹昭然的男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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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和尹昭然，都不是彼此的那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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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被迫应父母之命出去玩，两个人都心有灵犀地一出家门就分手。萧眉知道尹昭然会立刻飞奔到另一个女孩身边，而她自己，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有共同磁场的人，所以，她总是一个人飘。

" F& n+ k6 c- D0 {, Y. z: c　　一天，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盯着一只街边上的流浪狗发了好久的呆，徒然地有些伤感。那只小狗只有巴掌大小，脏脏的瘦瘦的，可怜兮兮的。她想了好久，终于决定不顾妈妈可能翻起的白眼，带这只小狗回家。

1 z0 ?8 A. B& |0 ]: _+ }　　走上街，她一门心思地奔着小狗走过去。

　　然后她蹲下来，瞅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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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5 A1 i: m　　于是狗狗也盯着她看，全心全意地摇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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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豆一般的眼睛里有着四岁孩子般清澈和纯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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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伸出手，想要抱起狗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力量向她冲了过来，很快她就被护在一个怀抱里，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上，向一边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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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尖锐的喇叭声，飞一般地在她的耳畔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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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a* ?1 b9 M$ R# o6 |　　天旋地转的翻滚结束后，她才看清自己竟躺在一个男孩子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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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淡亚麻色的长发飘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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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带着几丝惊悸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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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a( r" ~# p　　阳光如洗。

& b$ i8 |2 e; S" ]/ y; E) D* Q4 V1 t　　那一刻，萧眉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幻觉。

5 ~& A% U+ f' P2 F# B$ c　　这个护着她的男孩，在她的眼中像神话中有着守护力量的神。过了许久，萧眉才认出这个用身体保护了自己的男孩竟是只见过一面的那位问题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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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她傻傻地说。

3 f. y6 y: E  d( ~" f# |3 {　　“不客气，如果你可以不这样压着我，我也会对你讲这三个字的。”他哼着，刚才好像被车子挂到了后背，那个地方正火辣辣地痛。

　　萧眉连忙讲着对不起，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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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起来，后背依然火烧火燎地痛，忍不住咬着牙骂她：“马路是人随便站的地方吗？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可是话刚说了一半就再也讲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她的眼光投向了马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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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盈满了她的双眼。

5 Y6 Q* w- O: S: ]* u1 D　　他回头，于是看到那只巴掌大的小狗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哎，女人真是麻烦。他突然软了心，借了怀抱给已哭成泪人的她依靠。不想她的手触到了他的后背，摸到了黏黏湿湿的一片，于是她抬起手看，发现双手都是血红血红的，便再也撑不住了，晕倒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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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4 k7 F$ W+ i* b7 u3 p6 {　　那个南生看到萧眉的下午，那个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靠近她的下午，那个他看到她为了一只流浪狗而像一个没有交通常识的白痴一样走到了马路中央的下午，他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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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G: D& h4 x& B; R) w/ V0 K　　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没有去想如果是别的什么路人甲和萧眉一样处在那个街中央自己是不是一样会奋不顾身地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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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j# O( f1 [7 E　　他只是觉得，突然之间觉得，当这个少女晕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世界变得有一点不大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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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u  Z0 q( d　　很快，他觉得害怕，心头也升起一种莫名的落寞。他的世界，如果变了样子，最后是不是就会垮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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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那个少女，他转身就走，一背血淋淋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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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萧眉再一次来到了兄弟俩的小屋。等了一晚上，被渝生的白眼和呵欠催了许多次也没有等到他回家，她只好离开。

　　小院外，正对着一盏路灯，萧眉听着身后的院门“砰”的一声夸张地合上，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委屈的感觉。于是她在门前坐了下来，心里不停地告慰自己，就是要和他讲一声谢谢，所以一定要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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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p/ j* w! b$ e* p　　这一等一直等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街的那一边才晃晃悠悠地走来了他高大的身影。

　　她的双眼已呈迷离的状态，想站起来却觉得自己的腿已经麻掉了。

　　他立在她面前，瞪她：“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烟囱里吗，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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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熏的酒气晕染了早晨沁凉的空气。

4 P( X/ Y8 r3 v- m2 B- G　　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想说自己是为了要谢谢他才留下的，可是一个晚上的冷风和早晨的微露又动摇了她的心，让她搞不懂自己了。

　　虽然现在他薄醉，可是也不好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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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U! W- Q" k: d7 K2 c6 M　　正犹豫着，不防他的头一下子低了下来，晨光熹微中，暗色幽魅下，那么近地靠近了她的脸，“你，在等谁？”

　　一股她不熟悉的气息向她袭来，混杂着酒的麦香、烟草刺鼻的异味，强烈地刺激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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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瞬间乱了阵营。

　　她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想要推开他，可是不想自己没有掌握好平衡，身子向后倒去，后脑重重地撞到了门上。

$ P" q& X" V9 b* C- p　　“好痛！”她吃痛惨叫。他一下把她的头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揉着她撞痛的地方，动作轻柔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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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完了。萧眉认命地想，枯坐一个晚上，终于在他的手轻轻按揉自己后脑的这个时刻明白，心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份连她自己都琢磨不透的心动。

　　可是下一秒，他已放开了她，站起身，越过她打开了院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夸张地合上院门，只留了一句话给她：“回家去，别再找我，也不许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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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

  E8 N8 q! g2 k) E! u, u　　这一夜，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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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2 G9 Q. R8 b& M( Z- Z　　从夏到秋。

　　渝生退学好久了，萧眉没有任何理由再缅怀那份心动。

　　平淡无奇的日子，每一天总是一样的，像美丽的阳光下最平静的海面，有着让人忧伤的寂寞。

　　尹昭然失恋了。

　　一个酒一般的迷离的夜晚，他居然对萧眉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 l( _+ ?) f/ O6 i- x5 G+ C8 Y
/ d% B" ~* D: r0 b　　“为什么？”萧眉怔了，无法置信地望着他，这位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法律系高材生，这位业内最有发展潜力的法律界新宠。

9 Y% ^2 j2 ?7 l. \+ c　　“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 _# F6 ?# A; F8 v& b) h
; y" J5 X  L4 e- z6 M　　“讨厌，你当我是补丁吗？”她半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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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你一定不会答应才讲的。”他淡淡地回答，“这句话，这辈子不讲一次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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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才知道尹昭然的爱人嫁给了酒店业巨擘明氏集团的太子，成为了亿万富翁的枕边人。

( i/ H; q' P7 k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再后来，就是那场轰动一时的明公子被绑架的大案。这位明公子，就是明氏集团的唯一法定继承人，明正钰老先生的独子，一位身价几千亿的超级大富豪。

$ M" K5 b9 O/ F1 C& |+ {　　案子不果，明氏交了赎金，明公子却仍被残忍的绑匪撕票。警方发下重誓，不擒匪首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v: U( p) U# s1 s　　当时的报刊头条，处处都是明家的报道，上面不乏明公子的娇妻江碧华女士失魂落魄、表情僵硬的面部特写。

8 g! \9 h; K% Y; d　　果然是朱门柴门，各有各的烦恼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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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难理解那些人生的唏嘘。

　　后来，到了那一个秋日的午后……

　　秋雨零零落落的街道上。

2 f6 t# ^% m/ v( {　　正是寒流过境的日子。

, ?8 y, l6 R3 q# v/ F, o% `  C　　萧眉立在一家精品行的橱窗外，静静地望着周遭绵密如丝的雨，间或看到几个人影倏忽地从渺如烟华的雨雾中穿过。她抬腕看看表，然后在心底叹口气：上班要迟到了，难不成真的要冒雨在街道上奔跑？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刻，如此地盼望生命中出现一个举着伞的有着迷人气息的男人。当然，那迷人气息也是可以忽略的，只要他有伞。

2 b4 z- d0 q2 f0 B0 B  U% i+ ?　　再次叹了气，她无奈地向雨雾中探出了穿着毛靴的脚。

( m! @0 ~8 {0 m3 {　　就在这时，一阵机车的引擎声穿透了细细的雨声，飞快地从街的那一边传了过来。随后一部重型机车直冲了过来，车轮辗过地上的水洼。

8 H# o  o1 S7 ~3 E0 \& l* m3 V$ o. K　　水花飞溅。

, `# b: b/ X& S' B4 S　　萧眉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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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P+ [; o9 y) E2 \　　急速的车子驶入她的视线，刹那间，车轮一偏，整个车倒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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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H( ]& T2 ?3 S　　车上的车手，立刻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了出去。

　　车子在积了水的地上平平地滑出。

2 h3 a  J# M' h8 F, C; f) ?' h　　车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身子打着滚儿。
2 y- x* E& B" e3 A4 _; z
, \# C# @  ^% g, {6 M6 J) M2 L　　硕大的车子和绝望的车手，一滑一滚，顷刻间远离……

　　萧眉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瞬间发生的可以被雨夜交通事件报道的事故，直到那个车手在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停在了她的脚边。

, @6 Z; I" z) _! T0 q" [　　他仰倒在地，雨水击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迅速冲掉了他身上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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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5 ~8 P8 [  a; @　　头盔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一头淡亚麻色的长发纠结在雨中，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折翼的天使。

　　眼前的情景与曾经发生在夏天的那一幕是如此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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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生！萧眉惊呼，下意识地蹲下了身子，想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 l4 c2 z( ~$ N- ]' E　　缓缓地，他抬起一只沾满了雨水的手，轻轻地碰触她。显然，如此怪异的邂逅让他也有点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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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傻傻地对望着，在雨中，恍如隔世。

　　他迷离的眼神，望着飞雨急坠中她俯向他那刻的凝视。一个季节不见，她好像没有受到时间的影响，还是那一副清纯稚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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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w. I* |/ a# m　　喃喃地，他说：“有人要砍我，帮我好吗？”这句话击散了所有的风情旖妮，她再次怔住，然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嚣张的机车引擎声。来不及多想，她拖抱起他，把他拉到了精品店橱窗外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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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6 @$ G  r# k- N7 I　　数十台机车已至，满街夸张地绕着圈子搜寻。尾气吹动着无依无靠的雨。

　　那个角落一点掩饰也没有，像橱窗中的高档衣服一般直接呈现在那群机车党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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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不得了。

& L7 b  q3 ]. c' r8 z# v& Y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帮他，不能让他被人砍。萧眉的手探到了他的腰间，把他的身子撑了起来，然后迎着他的脸，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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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 G  F8 b0 Y& R　　迅急的风雨飞一般地袭击着两个人紧靠着的那个角落。他和她的长发纠结到了一起，掩住了彼此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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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贴近的心，剧烈地撞击着，不知是因为风雨，还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吻。

7 ~( y5 j2 B; K　　机车的引擎声清晰地响在耳边。一圈，又一圈，他们绕着街那一边倒卧破败的机车转了三圈，终于慢慢地远去了。

她的唇还停留在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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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薄的，静止地，像盖玻片覆在载玻片上面，不知融合了多少微观的微妙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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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k& ?: ]" M　　她好像刚刚尝到他的唇的味道，淡的，是雨，咸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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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觉得自己要晕掉了，为那奇异而陌生的气息，混合着雨水和时间都不能淡化的记忆里那阵酒的麦香和烟草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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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S9 n4 P6 ^' I- ]: t　　所以，要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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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e7 f2 \* w  z# D　　突然，他移开了她的脸，只有那淡亚麻色的发端凝了雨滴，一滴滴地落到了她的脸上。那一刻，她的整个空间好像都冰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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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 P! s& Z9 f5 i5 v　　“谢谢你。”他闷闷的声音落下。隔了好久，他又说，“对不起。”

　　两个很普通的词，却酸掉了她的心。

  i5 K, K& w$ Y% B" E* }  o　　从夏到秋，一季之中，心底藏着掖着一份期待，没想到竟是用这样一种溃不成军的方式表达出来。

　　心里原本拥有的许许多多教人和做人的大道理，可是在这一刻却好像都忘掉了。她只能悲哀地想，她是真的完了。

9 p; v* o9 a6 d4 T　　咬紧牙关，她只能低低地委屈地说：“浑蛋……”

　　他听不到，他的身子早已撑不住了，随着墙边滑落。

　　“我陪你去医院吧。”她急声叫。

2 R0 \: h# D6 u' ?! a8 R　　“不行，我现在应该已经是通缉犯了。”

% M* {+ A9 h' D# d1 V' J$ A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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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j! x3 C0 n: i　　“帮我最后一个忙，送我去一个地方……或者，你要把我送到警察局也可以……”

　　她手一松，再也无力抱住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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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摔倒在雨地里，晕过去了。她傻傻地望着他，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罂粟般的光媚诱人力量，帅得像是邪魅的撒旦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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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不争气地流淌着，她用手背狠狠地擦拭，一不小心又触到唇，冰冰的，似乎那个吻余味犹存……

7 E- S$ }$ {3 v; y- R+ j　　再次看到渝生，是在他求她带他去的小公寓里。那时，十八岁的男生正气息阴郁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脸上爬着一条蜈蚣般的长长的疤痕，让那张原本俊美的面庞变得令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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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 v  r( j! U; S  X/ e: N　　一只巨大的皮箱放在他脚边。

) l8 |  o6 r: B# b　　看见萧眉扶了南生走进小屋，男孩脸上立刻闪过一丝阴狠的表情，他二话不说，蹿了起来，举起一把手枪，点指着萧眉的额头：“哥，你干吗带她过来？让我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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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眉心中的惊异超过了恐怖，她无法相信短短几个月不见，渝生竟会从一个问题学生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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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走？”他倦倦地望着唯一的弟弟，“放下枪！你告诉我，你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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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渝生脸上那阴狠的表情慢慢地消退了，他有些无措地垂下了手：“我不能走。哥，人是我绑的，钱我也拿了，但我没有想到他会死啊。哥，你相信我，票不是我撕的。我是没想到这小子身体会那么差，一个小病都过不去……不行，我不能让你帮我扛。黑道要钱，白道要命。哥，我走了，你怎么办？”

- A# T6 q) g5 Z/ N% K　　“不要再和我讲话，”他不睬渝生，一头摔倒在了床上，倦倦地合上双眼，“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哥，就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m9 I' w! ^: q! e. V　　渝生的脸灰掉了，他重重地跪到了他的脚边：“哥，我错了。这一次我真的错了，我求你，我自己犯的罪，你让我自己来扛好不好？明公子是我绑的，他家的钱也是我收的，他也是我眼睁睁看着死掉的。你不要让我走，我自己的错，你让我自己来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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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 |+ @5 ]　　听着他的吼叫，萧眉全身打了一个机灵，她无法想象那轰动一时的明公子绑架案竟然是眼前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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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_" n% s/ V$ C" I+ F　　“滚！”他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你去问黑道和白道，他们相信谁？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和黑暗中的车神，他们谁有能力做出这种天大的案子？你给我记住一点，我替你死，也只能死这一次。你就当是为我偿命也好，以后做个好人，就算活不下去了，也要像一个好人一样地死。”

　　渝生不讲话了，许久才重重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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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了那支枪，留下了那一箱子钱，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萧眉实在无法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是真实的，她瞪大了眼睛。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哪有他们兄弟这样子搞的。可是下一秒，他灼热的手已握住了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就把小小的她拉到了床上，然后翻身压住。

　　“喂，浑蛋，放开我。你不要碰我！”她失声叫着，吓得灵魂都要跳出心口。

; j" S5 V) H: ~* n　　他没有碰她，而是拉着她的手腕，送到床头的钢柱边上，然后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手铐，“咔嚓”一声把她锁在了床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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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等渝生上了船，我就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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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唇几乎要碰触到她小小的耳垂。

　　随即，他再也撑不住，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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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滑，头就滑到她的颈窝里。

# W! n- M+ f9 s! G8 ~) h　　那个秋的雨天。

　　萧眉被禁锢在床上。

4 V' i8 ?  z0 S: |　　她垂着眼睑望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他，心像在打鼓一般地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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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见他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眉头深深地锁着，箫眉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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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i2 G6 ^) d* G$ U- |　　她心里酸酸地想着，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笨的人？这么笨的人为什么要被她遇上呢？遇上也罢，擦肩而过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在心中生出那么多的心动，那么多乱了心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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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y. F# N, A2 Z6 x9 s" j- V　　一年后，珊瑚岛。

　　海风的湿气微熏着，空气黏腻。

　　尹昭然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下了一周只一班的客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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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陋狭小的码头中微一伫立，便看见她在不远处，孤零零地立在海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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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S9 \' W7 C0 B2 ~5 a& `　　海风中，她已经消失了所有曾经清纯的卓尔不群的光彩，就像一颗被磨得圆润的砂。

　　他们一同坐在海岸边一块突起的礁石上，远处有海鸟孤单来去的身影，尖锐嘶哑的鸣叫声一波一波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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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6 [% E: M" C　　她一直不讲话，尹昭然也不知从去年秋天她失踪到一年后的这场重逢，这其间的过往要用怎样的一句话开头，想了好久，终于还是问了一句泛泛的话：“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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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话音淡淡的，可是却是条件反射般地响起，好像要为自己筑一座外人无法攻陷的城堡。

　　他笑笑：“那就好，我回去会转告伯父伯母，让他们不要再为你担心。”

　　她不语，眼圈突然红了，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谢谢你，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和人私奔。别的话我不想再说，其实我打给你，是有事要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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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2 X  N5 G! z) e" G$ n2 Q　　“你说。随便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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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i1 R8 @* V1 r, T5 q　　“你现在是明氏亦悦集团的专属法律顾问，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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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0 L- a& O) w/ D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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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Z) B) f! A  @0 [　　她目光游离地咬着下唇，许久才说：“我知道明公子是被谁绑架的。事情，不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样子。”

　　尹昭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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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通缉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绑匪。我知道事实的真相。你可以帮我证明那个人的清白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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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昭然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好朋友，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胆怯、无助和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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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7 |2 s3 N# b4 t+ o$ i# u5 g0 a+ d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雪地里没有掩体可以御寒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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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地，尹昭然伸出了他的臂膀，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头：“会的，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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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3 T( p9 K+ l9 n1 T; b　　那是一个艳阳如火的傍晚，渔歌唱罢，海上处处归舟。

" Q$ D% T1 K) H" S% a$ X　　南生伫立在如火的夕阳下，身上还带着浓郁而咸湿的海风的气息。那一头淡亚麻色的长发束成了一个马尾，淡淡地散发着人鱼故事中那种幻灭的气息。

　　他听着尹昭然讲述那些刚刚分析出来的还他清白的途径和细节，脸色在艳阳的照射下，有着奇异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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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看萧眉，一眼都没有看。听完尹昭然的话，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 o! X+ b  }! Q5 ]6 L8 I　　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她觉得恐惧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袭来，连忙奔过去，死死地拉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儿？你恨我了吗？你在怪我？你要离开我？对不对？”

　　他不答，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艳阳的光芒中，两人的指甲晶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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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看也不看她，继续走。

9 {2 @  h' ?; w* A　　她追上去，用力地抱住他的手臂，死死地箍住。

　　“别离开我。”她哑着嗓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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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w+ t1 t/ B0 |- z: ^7 {　　尹昭然望着艳阳中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呆住了，慢慢地理解和接受着这一场华丽如艳阳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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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说过要帮她的，可是，要怎么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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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你讲过不要跟着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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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头。

- i' A. B; O2 q　　“我说过，我没未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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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力点头。

　　“所以，放手。”

　　她怯怯地放手：“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去自首，藏了这么久，现在没有理由再躲藏了。”他垂下头，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忘了我吧。”

　　她的目光中闪过绝望的光芒，她吼叫：“不要，不要！人不是你绑的，也不是你害死的。是渝生！他犯了罪，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与你根本没有关系，没有一点关系。渝生，他犯了罪，就应该受到惩罚！”

　　听着她的话，他的眉慢慢地纠结在一起，好像已不认识她了，一丝凶狠的光芒在他眼底闪现。

8 E9 g5 |2 [. k: \. y+ q0 f& N　　抬手，他一巴掌重重地甩到了她的脸上。

) l9 H* C' I6 A5 Q6 O( t* h, O+ d　　“啪”，那一声脆响像一颗钻石飞快划破透明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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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S9 O0 y0 b6 t; r　　血缓缓地从她的嘴角溢出。

+ u6 ^0 @+ j3 m0 l7 V8 U　　“什么叫没有关系？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二十多年来他就如同我的骨中肉。你告诉我什么叫没有关系？”他狂吼，一股无形的巨焰在他的头部迅速地升腾。可是，慢慢地，她脸上的表情让他呆住了。

　　那苍白的一张脸，褪尽了所有的血色，映得嘴角的那一线血迹更加触目惊心。艳过了夕照，艳过了世间所有盛放在泥泞中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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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不是为我自己，我现在是为我腹中的孩子求你。我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想他一出生就要到牢里去叫爸爸。可是看起来，在你的心中，只能有一个亲人的位置。你走吧，我不会再死缠烂打地追着你不放了，因为这次，我也要走了。”说着，她转回身，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狂奔而去。

' \( m' |  M7 [5 [+ q1 ~　　他伸手想要拉她。

　　没有拉住。

3 M9 b$ c/ @( C+ N" M! a9 j　　她狂奔，然后撞到了街口驶出的一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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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  x' ?2 n) u2 a- T: f　　他追上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撞倒。艳阳如火，她却苍白得像一只绒线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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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崩溃地立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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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最初的最初，有一辆车也是这样冲向她，那时，他曾用身体保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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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r+ D8 I2 H$ v' H8 G　　可是这一次，天空依旧是那一片淡淡泊泊的天，车的喇叭声依旧尖锐，老天却没有再给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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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k- G# m6 ~: n! p2 `　　冥冥中感到，一股绝望的死亡气息包裹着他，几乎要让他窒息。

$ c5 Q9 A  |4 `. M# C　　为什么，你要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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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

7 b* ?' x6 d9 D' h  {; _　　他好像听到了爱情四处游荡，无家可归的脚步声。

1 W4 \" o7 q2 m, [- J& \7 @　　早就该知道，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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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2 [( a　　暗淡的壁灯光芒下，他轻轻地抚弄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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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p0 S$ h  g9 g3 E5 q2 U/ ~　　手指的侧缘，仿佛还保留着她指尖的轻巧触感。

. H" o. v1 I) X  Y% d　　深深地，他吻着那只戒指。

　　尹昭然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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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3 i- u9 v　　“小眉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一直很乖，若不是亲眼看到，我绝对不会相信她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她只是想像正常人一样在阳光下生活，这在你，其实是很简单的事。还是那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的罪就该谁来扛。”

　　他不语，眼光一点点地沉下去，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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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9 C) T9 u/ j7 G9 u& ?5 {　　“你爱她吗？爱她就给她未来。”

　　沉默了许久，尹昭然离开了。

2 S! |0 T5 O1 j5 q　　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像一只重锤，一分分地要把他的心钉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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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l1 X5 M8 x) E　　他伸长了腿，看着灯光没能遮住的月色像有脚的精灵在自己长长的腿上跳舞。

心乱如麻……

　　那一晚，萧眉病危，睡在抢救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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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抢救室外的走廊里，整个人垮掉了。

) o$ W  W, X1 N5 _　　心头有种强烈的感觉，老天是在惩罚他，因为他动了他不该动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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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投无路……

　　第二天，1999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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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已经吹过夏天。

. t- G4 U2 }1 V7 I0 L8 Z7 c  o　　据说，那天是一个天长地久的日子，一千年流转中很难捕捉的刹那。

　……毁坏的沙雕如何重来，有裂痕的爱怎么重盖，只是一切结束太快，你说你无法释怀。贝壳里隐藏什么期待，等花儿开，我们也已经无心再猜，脸上海风咸咸的爱，尝不出还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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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杰伦《珊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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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

1 x. [2 Z8 F- z　　水天一线苍苍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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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5 a, x" [7 _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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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3 d9 D' u; K　　海风像锋利的刀子，划破光轨凄迷的时空。
% G( E1 d4 |" j6 j  G. m
, \! ?' z; x( B2 I9 k　　渝生缓缓地收网，然后沉默地捕捉着鱼网中每一条自投罗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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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催赶着清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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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坐在船尾，体温早被海风中彻骨的寒吹散，脸上的泪，一直在无声地流淌。

* ~4 c1 ]% l3 }: ~( `5 L6 Y　　“叔叔，你告诉我，你有良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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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v8 F5 b, J, t9 Z/ p7 M　　渝生的身子僵住，像刀刻的塑像。

4 H! ^, i9 d+ P, d　　“没有吧。这世间有许多人，生下来就没有那种高级的东西。”他冷冷地说。然后，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小船上的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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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2 d- T4 d! `1 C( l$ W　　小船灵巧地打了个旋儿，破开平静的海面，向归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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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飞的水花溅到了小苴的脸上，有着弹珠一般凶狠的力量，打得她的脸生痛。

+ g/ D' {8 \, X8 C9 _7 T0 {$ \9 O# |　　珊瑚岛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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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件事，就算是尾声吧。四年前，我辗转回到这里，问了很多的人，终于知道我哥为什么会自杀。于是在一个早晨，我开着一辆重型的东风车，撞翻了一辆凯迪拉克100。”渝生用他那波澜不惊的声音继续说，“姓明的，都该死。如果不是他们家那么有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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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1 B/ i. x6 i- d1 _$ a8 i  j: @　　“轰”！小苴觉得自己的头炸开了，居然又是他！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真是个魔鬼！他是疯子吗？还是他来自地狱？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全身禁不住痉挛，双手握得很紧，指甲已深深地掐入手心的肉里。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她用颤抖如同风中落叶般的声音说着。

　　“我也常常会这么想。”他立刻回答。

　　小船终于靠岸了，渝生关闭了船头的引擎，转过身子用那双阴郁的眼睛盯着小苴。

　　小苴恨得心头几乎要滴出血来：“就算你是我的叔叔，我也会报警的，你等着坐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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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挑了挑眉头：“我知道你会。我决定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就是盼着你替我哥抓我坐牢，那么这辈子我就还了他的情了。我讨厌欠人情。快二十年了，我做一个窝囊废一样的好人早就做腻了。”

3 `. \/ V# D5 z) w- f) }　　一部手机从渝生的手中递向小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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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苴惊异地抬眼望着他，发现那条丑陋的蜈蚣后边的眼是湿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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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l- U7 `" p1 D　　一些她无法理解的情感在心中弥漫。

* M" {% l/ b- o6 S8 z　　她伸手接过那部手机，或许是错觉吧，她觉得渝生整个身体都松了下来，而且心情舒畅，好像了结了困扰、纠缠了他很久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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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看她，他扭头看向海面和远处的珊瑚礁群，自言自语地说：“和二十年前，是一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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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r& H; C2 P0 I8 ~　　以陌被一阵喧嚣的警车声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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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l. h6 P( W3 v- L　　走下床，整理好衣服，他推开了南边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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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H/ S& @8 U　　耳边依然很吵，可是举目四望，远远近近还是一片沉寂的样子。

　　垂下头，他看到窗下的那条小街上，小苴正踽踽而行。正想唤她，却发觉她有些怪怪的，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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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短短的一夜间，她怎么好像变了个样子？他微一沉吟，转身出房，快步下了楼梯，没有理睬老板娘那一张谄媚的脸，走出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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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走多远，两只手插在蓝色衫裙的口袋里，在淡淡的晨雾中，一背影的黯然。以陌没有打扰她，尾随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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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走着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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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E% f" C! V9 j- Y- C/ `% [　　她茫然地沿着脚下的路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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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走到了海边。

. ^9 o1 r9 Z) U5 k+ ~　　她终于停了下来，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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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成走到海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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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发生什么事了？”以陌终于走上前，和她并肩站着，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