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1314：悼念纸醉金迷的青春(全书完)

“咱以后别走那么多路了？”我低声下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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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她笑弯了腰，直起来便说，“你这样子可怜巴巴的，好可爱哇！”

　　“可爱，太讽刺了。”我晃着脑袋笑说，“真冤啊。”

3 _9 s+ {/ D2 V0 x+ k  D　　“不，不，是好看。”

! S. Q0 j$ R; ]! Y　　“我好看吗？”我卖乖道。

% e- n" L: ]$ l　　“好看。”她肯定地点头，双眼望向我。

　　“不觉得啊，困惑。”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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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t6 L, _2 R: G　　“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坏。”

　　我手臂上加了点儿力道，她便依在了我肩膀上，额头顶着额头。她低下头，眼睛自下而上瞧着我，瞧

* X- m% x! [/ d* O7 K5 l9 t　　我盯着她，便又目光投向一边，楚楚动人。

　　我咬咬她的鼻子，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咬我鼻子你，再咬我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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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I3 r* w0 z3 z1 G  G0 ]6 T　　我们，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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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她接吻的感觉妙不可言，她的嘴唇薄薄的，又柔软得很，就如同含住了两片润滑的琼酯。她的小舌

　　头也探出来，还带着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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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7 k5 l+ {( h　　两人吻了一会儿，停下来。

0 b1 b% O1 J/ \& F* ~; }　　“我喜欢你。”我说，堪称鼓足勇气，而且情绪古怪，似乎费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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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h" Z7 U　　“恩。”她不置可否，脸上的笑意却甚是撩人，“那都喜欢我什么啊？”

　　“北京腔，尖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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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0 R" ?7 O4 `1 b　　“还有呢？”

　　“还有……眼袋！”

　　“是嘛。”

, `  Q$ m) b* K$ K: e　　“就是，颜色不能太黑，形状不能太大，细细长长的，很性感。”

2 ~% c. s3 a1 [  J　　“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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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h: F3 u% Y3 u) y　　“最主要是跟你一块儿觉得心里头特别平静，什么别的都不用去想了……”

　　“恩，还有吗？”

# ?, ^: [" X. m+ g* B　　“还有很多呢，一下子讲完了多不好，咱等以后慢慢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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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N: [+ f7 b9 f7 r- X　　“其实你也够贫的。”她似乎下了个论断。

! V: i& q, p  p0 ?　　“我说真的，就像吃巧克力，别一下子吃完了，吃一点儿，藏柜子里，我闻闻嗅嗅啊，下次再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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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V& g+ C+ h. ~　　水长流。”

　　“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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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2 Z6 x9 E. r2 J$ @　　“先别盖棺定论，我估摸着，咱一块儿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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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此等甜言蜜语，15分钟后思量一番便觉得面红耳赤无言面对，同李梦函在一起的时候，我却简

# x5 K2 ]% k/ L9 ]# n7 G$ k　　直信手拈来。

- Z% q0 \0 \" D( |( g3 `　　最后，我终究还是只能自己走回去找了家网吧，又饿又累，本来整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头昏眼花，强

　　撑着浏览了些网页，实在困得不行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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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再醒来，全网吧的灯已经熄了，卷闸门也降了下来，偌大的空间里面只有各台电脑屏幕的如同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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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光亮。

, _+ w3 E) O! Q* O, B0 d　　我找了部《台北朝九晚五》来看，而说来可鄙的是，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对所谓的艺术电影逐渐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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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兴趣，每次都看得大倒胃口。把那片子实打实地看完后，发觉尽管商业媚俗的地方很多，可其中的某些

8 i7 k/ M1 m# @8 j5 I　　情绪仍然令我动容。

; n& K* h! Z  J　　按照黑泽明的对他以为的电影的界定来说：只要有那么几个他觉得堪称为电影的镜头，那么这就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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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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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台北朝九晚五》里想起或许很久之前谁对我说过的一句的确言之成理的话语：感情的有些东西，

　　有了性之后就会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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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么说似乎过于偏颇，而我的个人感觉是：我现在喜欢李梦函喜欢得要命，甚至连他妈的性都忘

/ _- u+ h$ b; h& _% W# K, d, P$ b7 A　　记了 。

　　29

' e% A  K# D1 {  I　　关于那个我尤其中意北京女孩儿的论断，陈希儿是个例外，她父亲是上海人。

　　而我最近得知，她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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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i. n9 j4 V: H　　2003年十一长假的第一天，我刚迈出北京到上海飞机的机舱，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只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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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 t% y" h* q0 }* e6 P% S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湿热的霉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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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车去前些天网络上预定的酒店。酒店说不上是什么高级货色，也不特别，无非随处可见的那种酒

8 H: E  Q2 k: q4 A% S　　店。进得房间，却居然是木头地板，我先拉开禁闭的窗帘，瞧出去是一片破破烂烂的上海里弄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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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E1 j4 d  `7 T　　我叹了口气，复把窗帘拉上，点了根烟，努力吸了几口久未开启的房间里的凉嗖嗖的空气。我把几件

　　随便带着来的衣服安置妥当，把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先冲了个澡，开始修改即将出版的书稿的最后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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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来，其实在北京把最后定稿完事也并非无法可想，只是我希望早一天来上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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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陈希儿的那些记忆，总是和这座我并未有好感的城市纠缠在一起。关于这一切，便涉及着那些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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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折进了大脑沟壑的痕迹。

　　是的，我对自己说，本该结束，却似乎从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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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海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接到主编电话，说是第二遍的校对稿已经出来了，希望能把双方已经敲

" ~$ ?$ ^# l, B7 h: }- ]8 j　　定的最后几处在12点之前赶出来。可我居然四处找不着能上网的地方，无奈之下，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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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 S# r, k, B) p$ w. ~0 ~  K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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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z+ {: r9 `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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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吟了一会儿，“听出来我是谁了罢？”末了也只能这般拙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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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联系你了。”我不无尴尬地笑了笑，却又怕电话那边的她看见我愧疚的笑容似的，赶紧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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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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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传来她低低的齿音，稍带着惊讶，却又在那分寸之内，“你有什么事儿，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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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急事儿。”

% c  g( Z: ^3 R* k. c) K  C( z7 W　　“什么啊？如果我能帮得上。”她语气里的客气仿佛一层透明的玻璃，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成无穷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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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非得找地方上网修改书稿，可是这里的网吧，你知道，很少，而且，绑定了操作系统，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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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打开下载的文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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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感觉得出电话里传来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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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G: t4 I( \- s7 O　　“我能过来你家上个网吗？”我把语速加快，好让这尴尬的话快点儿出口。

) ]8 n, p$ i3 K5 M　　“我家里好多人的。”　　

　　“不方便吗？”我坚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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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她只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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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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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B) N* d2 M: m( g　　我摁了电话，抢先。

9 d0 F' u0 y; v' i　　我只好又穿了大半个上海赶到出版社去改了书稿。搭地铁回去时，我在陕西南路下了站，然后沿着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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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v  E1 X) `8 |　　海路逛过去。我步行到新天地，转了一转，在luna吧要了瓶百得加冰锐，看台上的东南亚乐队的演出，不

　　知所云，也不明白观众都在瞎起哄些什么。

3 h4 V1 t, t2 X. \% n　　我倒是注意到了坐在斜对面的独身女郎：穿个米色的吊带短衫，中长裙子，把头发扎了起来，面前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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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一杯水果宾治。我右手转着啤酒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对视了一秒钟，接着把头

　　扭过去专注地看台上的演出。我一直看着她，她把搁在一起的腿上下换了个位置，一只脚上的高跟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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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o, h- [( j) U( {! N& ?# R　　时不时拨弄起小圆木桌下部的横挡来。大约几分钟之后，她又望过来一眼，我发觉了，眼神迅速扫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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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突然感觉到无聊，便离开了lun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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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宾馆，洗完了澡，看了会儿不知所谓的电视节目，然后准备入睡。无奈是牛奶也喝了，热水

　　澡也洗了，却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心里不愿意承认，可自己思维的触角确实还趴在白天给她打的电

% [$ b& d3 d  k& v! A: k　　话上。

' v+ y6 S; A7 k8 e: Y5 O$ g" e　　感到自己像只笨拙的海星，柔软的腹部遭遇了尖利的碎石子。我只好止步不前，任凭悲伤滑腻的体液

　一泄而出，留下一条闪着粼粼荧光的光带，在月空下宛若泪痕未干。

　　我把电脑播放的音乐换成久石让的《星空》，努力让心情沉静下来。我打开手机翻盖，给她发短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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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满满一屏，在本该按下发送键的时刻选择了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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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我这样的自私鬼是无法让女孩儿幸福的，我这么认为，我想，我太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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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u$ D% e# p/ V　　所以，我再也不想重新开始，虽然，任凭心中痛苦矛盾。

0 E; R8 h% ~6 T6 ~1 [) {9 ?* c　　我委实已经对类似于蜗牛壳内的生活产生向往，不管那壳是否脆弱，是否是一个幻想。我把房间内中

* {! x9 G. `- B+ N% b+ v　　央空调的旋钮调到最大，然后脱得光光的，团进被子，把自己埋在宾馆卧具里的那股子混浊的气息里，仿

　　佛被催眠一般，终于睡去。

　　30

' A; [( D& a+ d% X　 第二天清晨，我被电话铃声惊醒。

9 K- \0 {8 b, ?' s9 U' v3 R; i* R　　“喂，您好。”我的语气力图彬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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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l5 [) y& e( n; v# z- A* Q4 C  k　 “啊？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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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 Z$ q7 v' c8 b& _　　“唔，你啊？”

　　我迸出了这句话，接着两人便陷入无言的沉默，我咽了口唾液，直想喝啤酒。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她终于开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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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罢，机票已经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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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 a2 x6 H- l, S　　“哦，这样子啊，算了。”

　　她挂了电话。

9 \8 v, s( z- M" j4 c3 i　　我任由她挂上电话，便是连再见也没有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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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1 h# J( E4 C3 }. r　　我接着立刻电话宾馆总台，订了明天上午回北京的机票。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来，我看到了，依然是她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会儿，任凭那铃声像一粒被抛

" V% J) o& p- H8 b　　进了深井的石子一样，渐渐渺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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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停了，我依旧坐在床上没动，点燃了一根烟，慢慢地把烟抽完，接着我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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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了：“喂，你现在上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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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X5 R) D, e7 G1 y2 p4 }　　“是啊。”我说。

  e" ~6 l6 Z  h) t8 G　 “ 那么，假如方便的话，见个面罢？”我脱口而出，可立刻对这句陈述语气的话后悔了。

9 `5 X6 h  R! Q/ M1 y7 ~! `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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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J# F: n9 r& r% L9 I　　“至少我这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补充到，心想，这是一错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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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她低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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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挂下电话，便一下子颓然倒在床上。我呼吸急促，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 E( X" ?' s2 T( @! Q　　突然刚刚还浑身哆嗦的力气不知道去了哪里。摇一摇牛奶盒是空的，再下楼去买了一大瓶矿泉水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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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 c. {. y" t　　我正襟危坐在面对镜子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猛然疲惫下去的面容，心生厌恶。勉强支撑着仿佛是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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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的自己，穿好皱皱巴巴的衬衫，又脱下来，换了彩色横条的T恤。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临上场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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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看身上的哪个部分都不顺眼起来，这种鬼使神差的反应，又让我羞愧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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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她约在了外滩的陈毅塑像下见面，显得挺傻气。而我现在就立在在霓光下宛若一汤水银的江边，

　　心神不宁，不断搓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到几乎丧失了触感。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摸索着牛仔裤的袋子掏打

　　火机，才发现由于早就下了决心戒烟，打火机没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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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一眼就从人群里头挑出她的身影。她的薄衬衫紧贴在身上，一边时不时撩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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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风里头乱洒的头发，一边还颠起脚来茫然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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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M6 U  o1 T　　我的心仿佛就在瞧见她的一瞬间，被一阵风吹过了宽阔的马路，穿过了正在黑夜里吞吐着暧昧烟圈的

　　街灯，被悬挂在了远处天空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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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眯起眼睛看了片刻，我的心静止不动，如同一枚还吊在树上的硬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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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x6 z- _7 G; `　　我打算走了，趁她还没有发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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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 `: {　　然而，她已经在开口呼唤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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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8 f+ b+ L0 Z; U* Z9 z' l　　我的皮肤一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着的声线穿越空气而来时，那枚核桃的硬壳便一下子崩碎了，露出里面

　　乳白色的娇嫩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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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见了。”我用手指划着mug杯的边沿。我承认这个动作很女性化，并且试图掩饰内心。

“是的。”她低着头没怎么搭理这个起头。

* D& J( I$ \3 H2 A7 t0 P　　“几年了？”我试图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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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q* T% C7 b. R& b　　“有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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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月了？”

5 f8 q8 K- W1 C. E  u9 V. Y　　“小半年吧。”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身材保持得还真不错。”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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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她疑惑起来。

, j  t: [) a- ?$ l8 b　　“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我踌躇一番说，“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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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了愣，我笑起来，我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对我破口大骂，或者指手画脚作势要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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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I) r5 ?4 t9 G# D  Q　　结果，她依然保持沉默。

* k! p5 r' L8 I7 k　　我感到自己的尴尬，简直像没上机油的老式缝纫机一样吱吱作响，我都要脸红起来。

　　“有点儿不可思议。”

　　“什么？”我被一阵窗外的喧闹所惑，没听清楚她的话音，只观察到她恬淡红色的薄嘴唇轻轻粘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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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1 g6 S4 q　　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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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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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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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小楼，你知道吗？”

　　她说话的吐字方式依旧未变，蹦蹦跳跳的，字符仿佛都具有生命一样，但凡关键之处总低弱模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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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o& m9 I0 [! U( I2 F% S' J　　总是听不清楚那些中心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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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F7 |3 e  \5 i' a8 x8 }　　我没听清楚那句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或者，我不敢再问。

　　服务生取来了蒸馏咖啡器具，忙乱了一时，那玻璃器皿里头的液体开始沸腾起来。水汽逐渐积聚在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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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内壁上成了小水珠，再下去那些液体便大滴大滴地流了下去。蒸汽漏些出来，因为屋子里头冷气开得厉

' u7 M" n0 \4 N; K4 u$ v　　害，它们便趴伏在了玻璃窗上久久不肯挥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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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n! [( n! C1 Y  J　　水即将沸腾时，银色的锅底表面形成无数的水泡，开始时水泡是慢慢形成的，随后激烈摇动并逐渐上

　　升，过了一会儿，只看到破碎的水泡，最后仅剩下巨大爬虫叹息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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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U+ E& a* Z( L: }# z　　似乎某一部分水就那么完全消失了，尽管我知道它们必定还是以另外某种形式，存在这世界上。

2 Q7 V$ B! T2 Q9 v* R　　可我，仍然有些伤感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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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瓷杯，不容易凉，这杯子还不错。哎，十月上海的那个嘉年华好玩儿吗？”我再次这般拙劣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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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a7 Y0 ~/ M1 i1 u　　头到。

! b! ^( D. w2 X$ w: \8 a7 o; a　　“挺好的。”她开始述说起种种游艺事迹来，神态轻松起来，时不时还做几个夸张的动作。我也配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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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科打诨，开了几个不咸不淡的玩笑。话题算是顺利地继续下去了，原先尴尬的气氛也稀薄起来，咖啡喝

  N; a& h1 p- B3 |4 r; r　　完了，又让服务员上了鸡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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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9 e4 B; w( n9 \　　她笑言道，“你要灌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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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断点头强调：“那是那是，不然一会儿怎么勾引你？你把那种饮料含在嘴里，看看上海外滩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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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N5 Q$ M* O; D　　整个人的骨头里头简直都充满了泡沫。”

　　我又说，你把这张桌子想像成是船，把自己想像成金枪鱼，头顶一杯玛丽酒游啊游的。.

" c; G8 i4 X+ J8 S　　她掩着嘴真心诚意地大笑起来，问道那你又是个什么家伙。

' m9 ?+ a' M- c8 I8 I　　我四下望望说，一般人我不告诉的，我是海明威。

. s6 C$ q0 v$ I6 Q8 W& @# O　　可她突然停止动作和语言，眼睛直直地望向我过来。我仿佛就被在心脏之处扎了深深一刀，一种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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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m/ N: t. g6 `　　的感觉翻涌上来，像那条上了钩的马林鱼，伤口明明撕裂着，在苦咸的海水里翻滚着，却又压抑着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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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V5 }( [" m　　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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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I% u6 R+ Q! H$ [9 }　　我把新上的杯子里的espresso一饮而尽，浓浓的咖啡味道直令舌头发麻头皮发晕，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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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嬉闹的气氛一下子宛若沙漠中的绿洲一样消失，抑或这景致本来就只是一相情愿的欺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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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起，“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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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J* N% J' P  `4 H) s　　“还那样儿。”我说，“你知道的。”

# n0 R6 Y  h+ L! W9 X8 |　　她笑了笑，转换了个话题："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啊，急活儿。”"我解释道。

　　她笑了一笑，脸上已经有些红晕浮上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以我的性格自然不会只是因为这样事情联系你，即便真是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

我也会回避，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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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说了……”她扭过头去看窗户外头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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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p6 N- {: s" x2 f　　我也扭过头去，却发见玻璃窗上我的眼睛，居然又叠在她的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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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脑袋里不可抑制地记起川端康成的《雪国》里的句子，那长长的睫毛令她看上去仿佛半

　　睁着眸子，曾经我便是如此形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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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撇了撇嘴角，嘟哝着说困了，便趴在桌子上埋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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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l; A' M7 s3 T　　我坐在她对面，一杯接一杯喝着柠檬冰水，服务生索性把水壶放在我俩这个台子上。喝到最后，柠檬

　　酸味愈发浓郁，我揭开水壶的盖子，有些歇斯底里地把沤烂了的柠檬倒在咖啡碟上，拿用来搅拌咖啡的小

* Z7 r0 T' D, B/ }! z* O8 C/ r　　勺勺进嘴里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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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_; N, k! N6 a1 m　　那滋味酸得可以，我把纸巾团一团扔进烟灰缸里，接着又叫了一杯“长岛冰茶”。而我和“长岛冰茶”

0 x  @3 Q! A' M3 |　　的通常关系是：一喝就醉，或者装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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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当晚，在那24小时咖啡店剩下的大半个钟头内，我小口小口地啜着长岛冰茶，安静地看着对面的陈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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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把头埋在臂弯里。她不知是真的在酣睡或是发呆，我脑袋也逐渐混乱，视野模模糊糊，只听得自己的心

　　跳。周围的景物，开始如同调色板上的相互渗透的油彩般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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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知，如此下去恐怕真会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便强自支撑起自己去洗手间。我摇摇晃晃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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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洗手间，想推开门，却发觉手臂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便用肩膀挤开了门。我把腹部顶在了洗手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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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缘，接起凉水来洗脸，一捧一捧凉水多少让我清醒了点儿。

　　我抬起头来，却顿时僵在了那儿。

, U2 n2 \- }3 K* j# o) s0 q8 h　　在那镜子里头，那镜子里头。

. ]" }9 m: T% S7 i8 a4 A0 y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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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赫然平静地站立在我身后，神情安详，甚至脸上微带着笑容。

2 k; @5 v7 |5 r. L% J　　她通体笼罩在一片浅淡的幽蓝色光亮下，穿着白色长裙，裸露出纤弱的胳膊。

　　出现在镜子中的她那么瘦弱，仿佛就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她就像刚从水里浮上来一样，目光里还带着少女的羞涩，把原本朝着我的眸子强扭向他处。她的眼里

8 o3 I. @( U/ J4 r. J- C$ \　　仿佛迷茫着雾气，眼睛动人魂魄，睫毛浓密如林，犹如一条扑闪着光亮的彩虹在水藻中游动，目光清亮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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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几乎令我心生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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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2 W# X% T4 I/ s2 ~　　我愣在了当场，欲转身过去，却觉得身体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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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W! x% L　　我看见她举起胳膊，朝我伸过来，她的身体前倾，缓缓贴在了我的脊背上，一阵冰凉的感觉。我闭上

　　眼睛，体味着背后的那片凉意，慢慢泛过我的全身。

9 w# {  R; S% g* V% n% z2 Z% {1 y　　突然，那阵安宁的感觉荡然无存，我一下子感觉脚底发空，没有任何的承托，直直地往下坠落，剧烈

　　的失重感几乎要让我高呼起来。

6 ^- W/ Z9 {& k* s  }　　我感到一阵子强烈的烦躁不安，类似于身体里头有什么东西要奋力挣扎出来。

3 v6 \8 f/ w1 f% x1 A　　我强睁开眼睛，镜子里却只有自己的形象。

　　我脸上冒着虚汗，我又洗了把脸，对着那块涂了水银的玻璃的我，面无表情。

　　她，是死掉了的许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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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座位，把自己一下子深深抛进了沙发里头，接着把剩下的长岛冰茶一饮而尽。我又要了杯

　　absolute voltoca 几口灌下去，似乎最后模模糊糊地对陈希儿说了句“我说了罢，每次喝长岛冰茶都这样”

2 R. ~0 v( o/ _: V9 c　　什么的。

. O; q  V+ A/ Z4 s6 r　　身体一阵阵抽搐似的沉重起来，直往沙发的那一片绵软里陷落。头部一阵钝钝的疼痛感上来，勉强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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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p3 W: W0 @& k　　开眼睛发觉是她在用玻璃杯底敲我的头，咚咚有声。随后她干脆利落地付了钱，拉着我打了车，问我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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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宾馆。

# X- C  ]! t6 o+ E, {9 H. F　　十几分钟后，我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醉了吗？”我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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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了。”她口齿清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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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问你看我自己醉了没有呢？”

“醉了。”她还是那么斩钉截铁地判断道。

$ I5 ^: h/ P7 R- Z, W6 i. T  j　　她突然发声，劈头盖脸地一句说：冻死了我。

　　她飞快地脱下鼓鼓囊囊的毛衣，钻进我温暖的大衣，我开始忙着解她文胸的扣子，在她背后摸索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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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G8 a) n4 w6 m* w　　下，光溜溜的，随即手指就游动到前面，叭地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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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0 a' e- B  e( c9 q　　她嘻嘻笑着说：“本以为你会找不到呢。”

　　文胸的扣子确实可以在前面，我先前就知道，却是第一次遭遇，社会的确在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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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的确在进步，此刻对我的意义而言，自从上次那个清晨从她家一起搭公车去学校上课，已经半年

　　之久。

+ P" F+ H* _: I' C　　之后，各种各样的莫名其妙的理由，我未再联系她。下定决心再联系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她。

) o+ t6 C" N/ u3 @& }: l5 L. W　　事实上，我经常想起她，即便同李梦函在一起的时候。这般说来，虽然好像在贩卖廉价的温情，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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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每想到这一点，总还是心头一震，似乎看到舞台上的魔术师手中的魔棒正朝我一点。

　　这姿势本身无甚高明之处，实际上生活也无非如是，然而慑于那舞台上的灯华，多少还是会对此油然

- _3 m5 V/ y6 b5 M' e0 d  K; p　　而生出莫名其妙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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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我嘀咕着把身子往下位移，把脸贴在她的乳房位置，把鼻子尽量深埋进去。我笑眯眯地说，

" g  d8 J9 J6 S  i& ]) |! `1 ^　　“跟上次变化不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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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向下，贴在了她的小腹位置，两手便开始脱她的衣服。她的身体几乎不动弹，这令我十分为难，

　　她并没有反抗，可她保持同一个姿势要替她脱衣服则又几乎不可能，她简直僵硬得像个木制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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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试图费劲地褪下她的衬衫，结果发觉除了解开了扣子之外别的根本就不可能，想想或许解开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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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更容易，便开始喘着粗气往下剥她的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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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别装了。”她冷冰冰地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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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S5 }& T/ Y" L- d8 i7 S7 O3 M　　我根本就没抬头，继续动作着。

　　我懵懂地听见啪的一声闷响，脸上一痛。我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来，看着她说，“你干吗啊？不都是成

　　年人了啊，该干嘛就干嘛啊。”

: j, G: p1 I6 H; r+ A, n　　她突然抖动身子把腰一挺，我拽在手上还吃着劲儿的牛仔裤顺利地褪到了脚髁。我扫了一眼她比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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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过分的腿，看了看她的带着焦虑和失望的眼睛。我叹了一口气，身子后仰，跌坐在靠窗的扶手椅里。

$ `$ O6 D* C2 p3 ^/ O9 [　　片刻过去，我依旧保持沉默，她穿好了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我面前。

$ @) `3 ~4 y: \# C! m　　“还要吗？”她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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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D; {2 g2 u  E& M4 A　　我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甚是平静地说道，说是问句似乎更接近陈述的口气，你装也没用，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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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9 h. w. Q8 g2 Z$ m; B　　我低下头去看着地毯，张了张口想说点儿什么，却又索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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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J  x0 y: |( ~# G8 X　　“你喝水吗？”在我沉默期间，她煮了点儿水，并且拿两个杯子轮流倒着把水给凉到了能入口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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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过水杯，把水喝了，她又削了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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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怎么会做这些事儿。”她有点儿不好意思，那苹果的确被削得惨不忍睹，有的地方还粘连着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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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w1 a/ i4 o- @+ A　　皮，有个口子居然都见到了核，显然是她削得不顺心就赌气挖了一道。

* @* C; @# T1 C. S/ Z' ~7 c% |　　我默默把水喝了，把苹果一口一口啃完了。

# n" |+ |( y2 j; ^　　她说她该走了，都11点多了，要是过了午夜回家说辞就不方便了。

. T' A7 E" G& Z8 B  Y3 }8 o& C　　我送她到门口，替她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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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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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k+ v9 _( D' F　　我抬头盯住宾馆过道墙壁上对面房间闪烁着的“请勿打扰”的字眼，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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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x7 \& N' j. x4 L- M　　“把你的手给我。”她低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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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儿——”我的声音犹犹豫豫得让我自己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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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你的手，多漂亮啊，写字的手。”她抓住我的右手，贴在她的面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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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右手，冰凉，感到她温热的皮肤，似乎在一点点融化那阵寒冷。而我的左手，一直灼热，神经质地

　搓动手指，像我的内心，激动不已。

& D$ R4 _* W  j　　“其实，我觉得我特对不起你。”

　　“别这样，那样子，我很难过。”她说，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睛，如同半睁着眸子。

% X  N* ?' M8 d  w: \- W　　“我可真够没劲的。”我说。

/ |! B3 Z/ d- O' |! `　　“没有啊。”她抖动着喉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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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谎吧？看你声音都在发抖。”我笑说。

  c% {' o0 V- c7 `- s6 X/ U/ z　　“不是的。”她的眼睛直视我说，“我至今也无法明白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过，我已经不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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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翻涌起来，直冲喉头，喝酒过量，我想呕吐，我死命地捂住嘴。　　

　　“好了，那就不要再提好了。”我的语气里几乎带上了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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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5 B& T. p/ a　　陈希儿似乎对我语气里的矛盾有些惊讶，可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那么——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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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摆摆手同她作别。

　　她始终令我怦然心动的身影缓缓离去，即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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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高了声音说，“假如有机会再见，我会微笑着替你先把饭桌前的椅子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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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了摇头，扬起一个不失真心，颇为勉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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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我飞回北京，从此，不曾联系过她，或者连想起也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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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只要下了一个结论，事情就是很容易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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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论就是，我跟陈希儿，我们完蛋了。

3 r, k/ x/ e9 I4 W) A9 T6 z/ n　　是我的错，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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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U* r- M" \　　30号晚上的飞机回到北京，李梦函发来短信，说，是想听听我的声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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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8 m1 w& m- l% \/ c5 U4 d　　我一阵激动，拨了过去，其人正在东四逛街。

  b9 u) h5 e8 O0 f: g- K" I! j　　我说：“你怎么老在外头野啊，明天上午11点到北外门口有包车一起过去迷笛音乐节，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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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1 F2 _: z* ^% I+ C　　她说：“知道了。”又笑着添了一句，“可想你了。”

& f* n7 i& a" i) {4 Z　　我说：“是吗，你上午不是还发烧吗？好了吗？”

# C# N5 }' _  G. X+ y　　她说没事儿了，明儿一定去，可想见你了。我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心满意足地坐机场大巴回了住

" b  z4 @! w9 i　　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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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还打扫了一下房间，把东西归纳整齐。可之后接到李梦函的短信，说是在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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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6 H' V& b/ i# Y　　正发烧头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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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 D! h8 L8 z. u2 K, M　　我说，那还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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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B! V* k+ y4 {3 R　　她好一会儿回短信说，正找药呢，家里头恐怕是不让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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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我是希望维持目前这种轻轻淡淡的关系的，仅仅是搂着她不知继续到何时地走路下去，仅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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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吻着她的可爱娇媚的双唇，看着她的美丽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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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2 I1 P/ u: R- S　　下午到了迷笛学校的场地，倒是热闹得很。各色人等，鱼龙混杂。从服饰上判断来说，紧身T恤皮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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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T6 n6 W' b8 _  W　　头发烫弄得刻意，身上穿孔的是punk路数的，长发壮汉则多半是heavy metal路线的，宽衣仔裤板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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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用说了，我最讨厌的hip-hop追随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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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z! H* j7 |0 }　　我找了正对舞台的草地中部左右位置坐了，太后面看不清楚演出，太前面呢又不想卷入那种铁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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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6 l) ~* ?: J9 e" z* H7 [　　狂热中去。我甚至有些自嘲地说，我根本已经很难激动得起来，此时此刻来到这个所谓摇滚的批发零售集

　　散地，多少是带着缅怀的因素了。

　　看了看演出节目单，似乎那些乐队都太年轻了些，我是为了看“木马”，“冷血动物和谢天笑”才过来。

　　演出开始，音符一上来我居然就颇激动起来。等乐曲一支支地下去，虽然不至于高举双手鼓掌或者直

0 t$ c; @3 y9 A9 s, t; i* C　　直地蹦着像个兔子一样，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挺激动。

李梦函发来短信说，吃了药了，演出如何？

　　我说，还行，热血沸腾。

　　我听着听着，不由地便给好多朋友发了短信，说，我现在简直热血沸腾啦，不行，我也不管啤酒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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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飞了，天一黑就冲到前面去。

; F" U/ `- v, Z9 v" F5 y5 h　　捱到晚上，耳朵已经有些麻木，看台上的“窒息”和“病蛹”在那儿吼叫得不知所谓，心底下在暗暗

　　说这些个家伙简直就是没文化嘛，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挤。等到“木马”上台的时候，我差不多在挺前

　　面的位置，得不时小心头顶上飞过的矿泉水瓶子了。

　　“木马”乐队的第一支乐曲起来，台上灯光全熄灭，下头已经满场子的打火机火焰了。

- b' N3 G7 e) E( h( q　　我给李梦函拨电话，我说让你听现场啊。

　　第二支《美丽的南方》，流淌出那些属于南方的节奏和潮湿的水汽来。

　　第三支《爱得像蜜糖》。

　　留着长长留海的木玛说“最后一首”，台下骚动起来，挥舞着手势纷纷叫起来——“《舞步》”“《舞步》”

　　“《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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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句每徘徊一次，我就流一次眼泪，我不想让人见到我这丧家犬般的可悲模样，躲在舞台侧边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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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置暗自饮泣，我感到两种极端的情绪在身体内部互相撕扯着，五脏六腑都要被刮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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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看罢，朋友们都死了，每块墓碑上都涂抹着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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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G& \, O2 s/ ?( R, ?8 [  _+ P) [4 i; }" @　　看演出期间，李梦函发来短信说，好想好想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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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7 m$ E5 m7 c) z. H! e$ u　　我说，那明天一定来找你，生病我就来看你。

5 m# E0 f, J! _4 R: h' r% D. Y　　她回话说，我今晚上就要见你，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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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 w1 m! f　　我说，哈哈好啊。心里只当这是一个笑话，依旧陶醉在“木马”乐队歌特气质的幽暗音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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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p3 X# G5 [　　一会儿，她发信来说，她在宿舍了，一会儿就坐118到紫竹院，问我怎么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