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夹起一片叶子吃一口,感觉这蔬菜纤维蕴贴着口腔肠胃十分舒服,吃了几片叶子竟感动的热泪盈眶。毕竟是蔬菜,跟老玉米棒子就是不一样,我对小勺帽的盛情款待心生感激。小勺帽嚼了一口白菜帮子,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然后就跟我讲起了他是怎么来的。. q2 x' P4 ^8 l9 O
. b3 @1 e& `+ }' b
我和光棍曹后来的干儿子曹操干了一件大事,我们偷运了三具尸体后被警察通缉,前些日子我听说曹操被捉了,所以我主动到这避难来了。, _5 `7 S- Q [" [
' M$ a* @: x/ M 前些年我和曹操到南昌搞演出,结果惹怒了南昌的罗汉,南昌市的罗汉是杀不 光的,我们只好逃到了上海。上海没有摇滚。一开始我和曹操打算做点小生意筹集点生活费,我们晚上推着小车卖方便面,却老碰上一些上海戆蛋,这些操蛋的家伙问我们卖不卖带粒粒头的安全套,内外两用的性感胸罩,和什么带护翼的的夜用型卫生巾,曹操气得要拿刀子捅他们。上海市的戆蛋不让我们方便,上海市的戆蛋也是杀不光的。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碰到了顶楼马戏团的班主,陆晨,他还是个公务员,我们都相信他。陆晨把我们介绍给了一个叫哈维尔的捷克人。( u: [. y! g$ J0 e6 [
& @: P, h0 X l# v9 }! A
哈维尔是一个退了休的政治家兼神父。他说中国的无产阶级有无穷的力量,一个平民必要的时候可以解决一个师的武装,所以不远万里跑到中国来研究。白天蹲在街上看男人的屁股,晚上亲自研究东方女性的身体构造。后来他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中国男人的屁股大多需要割上一刀,隔着衣服能看出中国男人的痔疮说明这个洋鬼子还有点本事。二是东方女性在性事上缺乏热情,这件事洋鬼子该做检讨,他血统极为复杂,个头像日本人,肤色是酱紫色,还长着一双烂浆糊桃花眼,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大茄子。后来此人突发奇想打算研究一下三个不同阶级的中国人死后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外国人发疯不足为奇,关键是得有人跟他一起发疯。通过介绍哈维尔这家伙找到了我们,他说搞摇滚的人革命最彻底。在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我们开始谈生意。
" ^: f: p* y) N5 ?; d0 i5 e% d* R0 F) ?) E* R, f; g8 b, D; n
那是上海一个仿《低俗小说》里的兔子吧建的摇滚酒吧, 一座大屋顶木房,没有窗子,周围用黑红两色的幕蒙住,车厢座上点着蜡烛。东北的梦露姑娘出场的时候有一阵风从底下吹上来, 但那姑娘里面什么也没有穿。这是对外国时尚文化一次成功的本土复制。8 N) ^/ _; W& \% ~
# y0 v) A. y$ }& S2 l. l
哈维尔穿着一件黑风衣,脑门上贴着一块狗皮膏药,打扮得像是要出席丧礼。他坐在一个甲壳虫车厢里左顾右盼,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按事先约定的,曹操敲了半天桌子,哈维尔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回答:请给我一张婊子的照片。曹操摸着光头笑说:差不多了,萨拉热窝游击队暗号是请给我放大一张表妹的照片,这家伙中文还不赖。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为了吃顿饱饭,我们点的披头士IT’S ALL TOO MUCH,上来了整整一个大拼盘。如果你要点U2的SENCENDS,保证你在三秒内吃完。我们生意是这么谈的:曹操先从中国的国情讲起,他说为了帮助国际友人丧权辱国的勾当也干了。维尔充分施展外交才华,把他这项事业吹得天花乱坠,保证在成果上签上我们的名字,名垂千古,跟马列齐名。他说要研究三个不同阶层的中国人,一个掌权的人,一个文化人,和一个穷人。曹操划了根火柴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又拿出手机摆弄起来,半晌不说话。哈维尔紧张起来,欠了欠身子不停的咽唾沫。我又趴在哈氏的耳朵上说,我大哥的意思是,这件事相当有难度,你得出把钱,还得美金,越多越好。哈维尔停止了哆嗦哆,他说这早准备好了,从怀里掏出个鼓鼓的大牛皮信封,轻轻的放在桌上,看曹操的脸色。曹操噌的站起来,把钱揣在怀里,喝光了一杯酒,握了握哈维尔先生的手说,你等着吧。) ^, @4 y Y5 P
5 h! R8 ~( U8 f3 u3 _0 e1 ~: k
第一次干这种勾当——曹操说这是丧权辱国,我看没这么严重,至多是伤天害理。——我们就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职业精神。事先我们做了三天的充分准备。第一天,我们看了一天日本鬼片,直到看见尸体鬼怪就发笑起腻歪,这比学习唯物主义无神要实际有效。第二天,我们去看了心理医生,一位精神分析派的医生研究了我小时候的屙屎情况、少年梦遗经验和性生活的体位得出了我是俄狄浦斯情结的结论,其他正常。第三天,我们去买了两套护士装,服务员对此不解,曹操没声好气的说我们同性恋要玩制服诱惑,小姐鄙夷的甩屁股而去,我们换上护士装,都感觉自己人模狗样。进行得很顺利,不少病人家属还给我们塞红包。我们在太平间门口碰见了一群农民,俯在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体上痛哭流涕,他们说对不起了兄弟,我们没钱给你看病,原谅我们直接把你送到火葬场。躺着的人点点头眼角滑出两行泪。这个不正是我们要找的穷人吗?我们推过病人说,这个交给我们,你们连火葬费也省了。接着我们在里面又搜到了一个大学教授的尸体,谢顶的聪明教授安详的躺在小铁床上,瘦小的躯体在上面来个老汉推车都行,现在老头子全身都硬了,软掉的地方也冰硬。老头子什么也没带,怀里揣着叠书稿,希望在地下继续他未竟的事业。书稿上有个赫大的标题,《林黛玉的高潮给了谁》,看来老头是研究文学的。另一个掌权者也很好找,反贪局的印章还刻在脸上,手铐铮亮,一幅牛逼嘴脸,死的意犹未尽,从裆里一看就知道是个妓馆中的老炮。我们把三具尸体(农民在我们搬弄时就咽气了)推到太平间后门的车里,发动车辆要走的时候,小勺帽突然冒出来了一句,谁叫你们不幸生在中国!我觉得小勺帽挺有思想。 |